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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莯还带上了一位好友,这名好友脸色竟然比上苏莯还要再差上一些,惨白的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说句难听的,倒有些像戏台子上那食血鬼。
一大碗羊汤喝下去,苏莯脸色倒是有了些血色,对面的男子面前放着香喷喷的羊汤,却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一口都未碰过。
作为一向自信的厨娘,段知微对此感到了极大得不满意,但是客人又不是没给铜钱,吃食碰不碰,她也不好说道什么。
夜近宵禁了,食肆里除了住附近的两三食客,已无他人,段知微跟阿盘正忙着洗干净菘菜预备着做盐菜御冬,段大娘则在厅堂跟着蒲桃准备腊肉腊肠。
段知微刚坐井边洗完一盆菜,就听段大娘在外头喊:“知微啊,来一趟。”
她正坐得腰酸背痛,听这一声喊,忙走道前厅:“又怎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前厅站着两个人。
一丫鬟手持双头牡丹灯立在前头,后面则是袅袅婷婷立着一位美人,她长得甚美,朱唇红裳,往灯笼下袅娜一站,甚为妖妍,只是脸色不好,惨白如月霜。
段知微把人往里邀:“二位娘子想用些什么?本店今日还有些许羊汤,不过羊肉串卖光了。”
美人极是知礼地朝着段知微福身,而后问道:“妾身是来寻人的,今日可有一位身着月牙色澜袍,身形约五尺半的郎君来这里用食?”
月色澜袍,身形五尺半......那只能是和苏莯坐一起的,那个什么都没吃的男人了。
但保护客人隐私也是段知微经营之道,虽这女郎确实颇有倾国之姿,但也不能随意透露客人行踪啊。
因而段知微不好意思笑笑道:“今日食肆繁忙,食客接踵而至,妾也不能记下每个人的特征啊。”
那美人便从怀中掏出一荷包来,里头看来是鼓鼓囊囊一袋子铜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段知微一向爱钱,但也有些原则底线,于是断然拒绝。
美人本是一幅我见犹怜之姿,听闻此,立刻冷下了脸,浑身颇有些阴森之气,吓得守在一旁的蒲桃藏到段知微身后。
“既如此,那便算了。”她木着一张脸,扭头走了,丫鬟提着双头牡丹灯引在前头,段知微和蒲桃探出脑袋看了一下,美人红裙翠袖,婷婷袅袅,逶迤向着西边走了。
蒲桃奇道:“这日如此得冷,她竟只穿了单薄一襦裙。”
段知微也反应过来,也是啊,食肆几个娘子,各个都裹得跟粽子似得,这位竟只穿着单薄襦裙在外飘荡。
长安仕女爱美......竟至这种地步了吗?
冬至如大年,离冬至还有些日子,段大娘已经拉着段知微几人买糖、肉、菜果、豇豆沙,准备做冬至米团,用来冬至祭祖、祭灶用。
段知微试着做了一蒸笼,糯米磨碎打成粉做皮,里头包上各色馅料,蒸出来的团子洁白,有淡淡米香味。
几人轮流揉了半日糯米皮子,成效显著,吃着软糯有筋道,而且不粘牙。
段大娘精挑细选了半日,挑了菘菜香菇和豆沙两种素馅的,兴致勃勃拉着段知微去清风观里上香去了。
段知微对烧香拜佛这类活动向来没有任何兴趣,段大娘则是完全相反,各类寺庙、道观只要有活动定然是要参加的。
按她的话讲,礼多人不怪,漫天神佛求了个遍,总有一个得能实现夙愿的吧。
清风观坐落在乐游原之上,因着快要冬至,清风观也是游人如织,庭院间香炉袅袅生烟,几棵老松挺拔苍劲,倒是颇有些远离喧嚣尘世的意味。
道家神仙塑像前头已经供上了各色香烛、鲜花并果子,段大娘磕完头以后,便拎着一筐冬至团要赠给道观里的道士。
观主静云道长正在跟一书生讲话,那书生面容金纸,一脸忧布之色,道长从袖子中掏出二道朱符,书生赶紧接过,一阵鞠躬道谢后跌跌撞撞走了。
段知微觉得那书生眼熟,很是认真地盯着瞧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那日跟苏莯一起来食肆,但是一口羊汤都未碰的、没有品味的书生。
这厢段大娘带着一篮冬至团到了道长面前,道长平日也爱吃段家食肆的素斋,正要笑着生受了,突然笑容遏制住,惊讶道道:“二位善信,怎么也如穆家郎君一样,身上妖气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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