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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赶场（第1页）

暑假已经过去半个月，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

每月的六、十六、二十六这三天是普缇镇最热闹的的日子，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赶场”时间。来自县城和邻省的小商贩会带来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和服饰鞋包，在普缇镇的古街两侧摆起长长的摊位。

2oo3年农历七月初六早晨，九岁的宋茨早早洗漱完毕，站在大门外整装待发。

她一会儿假装漫不经心地看旁边的李子树，一会儿又直盯空荡的走廊，期待母亲尽快出门，虽一言未发，但无声的催促显得尤为强烈。

她脚上穿的是前年母亲给她买的藏蓝色帆布鞋，经过两年的“沉淀”，鞋子已经松软泛白，且当时因为考虑到小孩长身体的速度快，故而把鞋子买大了一些，谁料想，现下鞋子都快穿烂了，宋茨的脚还是没长到33码的长度。

杨素华终于背着黑色的大号双肩包走出来了，并把手上拿着的草编遮阳帽扣在宋茨的脑袋上。

普缇镇长街两侧，商品数不胜数、琳琅满目，人流车流挤得水泄不通，街上的人和当天的太阳一样欢愉炙热。

宋茨一会儿和母亲并排走着，一会儿又落在母亲身后，跟着母亲进了这个店，又出了那个店，在精挑细选了两个时辰后还是没有选出值得下单的商品。

其实宋茨对于服装鞋包倒是没有那么期待，她最期待的一家县城牛肉粉店，她平时宁愿一个星期不吃糖，就为了存够钱来吃一次1块5的牛肉粉，一个人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总是存够了3块再和哥哥一起来吃。

宋茨极不耐烦的跟着母亲继续往前走，又回头望向那已经走超过了的牛肉粉摊铺。

杨素华好似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也知道她不会主动开口，随声道：“走得累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宋茨只轻声嗯的回了一声，内心虽是极想吃牛肉粉，但还是沉默地等待母亲定夺就餐位置，或者说她沉默地期待着母亲能有读心术，读懂她的心思。

可惜啊，杨素华虽看出了她走累了，也看出了她饿了，但没猜出来她想吃那家淹没在人流的牛肉粉。

在一家湘菜馆里，宋茨面无表情的干完了一碗饭，然后撂下碗筷。虽然这家的味道也甚是美味，她也完全没有饱腹感，但是心里一阵怨气。

她想通过这样无言的方式去想表达自己的抗议，表达对母亲不懂自己想法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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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场当然是少不了要买些身上穿的，脚上踩的。

宋茨和宋斯已经有些日子没穿过新衣服了，身上穿的这件黄色短袖还是爷爷几年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在一家卖牛仔裤的摊铺里，宋茨跟在杨素华的身后，身边的朋友都有牛仔裤，她也想要一条。

店面是一家湖南人开的，老板用夹着湖南方言腔的普通话表示欢迎她们进来，喜欢哪件随便看随便试穿。

宋茨围着摆品转圈，像台机器一样，眼睛在各式各样的牛仔裤上一览而过，最后眼神停留在一条大腿绣着紫色花的裤子上，转头轻声对母亲说：“这个还可以。”

母亲辈的选品标准总是异常的高，同时又具备着极高超的讨价还价能力，力图用最少的钱买下最优质的的商品。

流程大致是这样的：

第一步——确定尺码是否合适。杨素华翻开裤子内侧的码数看了眼，将裤子对着宋茨腰间前后比划了两下，确定码数大致上是可行的。

第二步——检查面料做工质量。这是一条全棉斜纹牛仔布、靛蓝色的裤子，大腿处有一朵刺绣制的紫色花。面料倒是好的，就是侧边缝线处大概是不结实的，不过价格能打下来倒也是可行，杨素华已经在心里给这条裤子标上了应值的价码。

第三步，最激动人心的环节——讲价。毕竟是混这口饭吃的，湖南老板在一旁看到了出单机会，用夹杂方言的塑普话赶紧开口：“这都是今年的新品，款式版型都是好看的，质量就更不用说了，我也不说夸张的，你看我现在穿的这条，穿了两年多了，除了洗得泛白了点，不起球不破洞，面料也是舒服的。”

“好多钱嘞？”杨素华用普缇镇方言问她。

“四十五。”

“二十。”

“这不行的啊姐，这条裤子进价我就要二十块钱了，你也得让我赚点是不，3o你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