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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云意恳切道：&ldo;如此国家危难之际，于私于公大人都受得起这一拜。&rdo;她曲膝，要将这一礼周全下来，&ldo;大人恐怕已知一二，我五哥荣王现如今困在京城岌岌可危。然则朝中肱骨之臣势必要在江南重组河山，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已去，太子惨死，肃王出身低微，其余各皇子下落不明，如今唯有京城尚存一线生机，是成是败，一念之间。&rdo;

&ldo;这……小人微末之材，怎能堪此大任……&rdo;

要推？她挑中的人，怎容他退却。

将忽悠人的功法用到极致，不信他不上钩。&ldo;大人本就有将帅之才，无奈朝中无人，才籍籍至此。此事若成，大人便有从龙之功，朝廷正是求贤若渴之时，大人若至江北，必当领军百万重整河山。若败，眼下伶仃漂泊，还能败到何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大人以为如何？&rdo;

孙达让她说得面红耳赤，忽而抱拳，大声道：&ldo;大丈夫当以身报国，不求其他。&rdo;

&ldo;你与德安一同入京，我与五哥有约，他必在员外府安顿。锦衣卫屯守京内，道路房屋你比谁都熟悉，如何出城，就看你的了。&rdo;

&ldo;殿下放心，小人必不辱使命。&rdo;

云意面上带笑，勾起唇，上前一步，&ldo;旁人若有异心，皆可杀之。&rdo;

孙达点头，领命而去。

云意力竭，灯影下长舒一口气，缓缓向后，坐会老旧的红木椅上。

静上片刻，莺时挑了帘子进屋来，蹙着眉，担忧道：&ldo;殿下如此安排……德安德宝两兄弟也便罢了，那个孙达，奴婢以为并不可信，要不要再多派一个？&rdo;

云意瘫倒在椅子上，再没有半点仪容可讲，话语中全无气力，透出的是一股深深的绝望，&ldo;父皇自绝于两仪殿，南去的臣工势必要推举新君，没有什么比一个合乎礼法的继承人更能震慑宵小稳固朝纲。只愿外祖仁慈，立而不废吧……&rdo;

&ldo;那……咱们怎么办？&rdo;

&ldo;能怎么办呢？&rdo;她自喃喃一句，停了许久，复又吩咐道，&ldo;你同玉珍嬷嬷一道，把轻便的衣裳、现银、珠宝收拾出来，带不走的埋在墙根后头。我记得压箱底的还有两件男装，拣出来，明日起我做男儿打扮，咱们也不是什么公主仪仗，只当是往江北投亲去。&rdo;

再眯起眼望向莺时，&ldo;你头上珠钗首饰也都收起来，衣裳捡旧的穿，逃难就要有逃难的样子。&rdo;

她实在累极，靠在椅背上，不自觉便睡了过去。

夜里静得出奇，她被莺时与槐序两个挪回床上，迷糊间能听见檐下滴水，滴答滴答踩着节奏，偶有人语，悉悉索索似在耳边。

突然间楼上板凳桌椅落地砰砰响，有人咒骂有人呼痛。

她掀开被子裹一件罩衫便往窗边去，莺时也醒了，二人交换眼神，预备翻窗出去。莺时的手还没碰到窗棱，窗户已然让人向内一把推开，窜出个高个黑衣人，手上一把雪亮长刀，一刀迫开莺时，随即向云意直扑过来。她退无可退，随手抄起妆匣挡在身前，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刀锋血雨，恍然间只觉得手背一热，那人将她紧握的妆匣丢开，长臂一伸把人捞到身前，低低道：&ldo;早先那股聪明劲呢？举个破盒子能挡什么？&rdo;

云意适才愣愣回了魂，低头看发觉自己染上一身炙热血红，地上黑衣人丢了一双手臂，虫子似的蠕动着叫喊，哀嚎如同崩坏的琴弦，震得人耳膜发痛。

不过眨眼功夫，不断有人往屋内闯，陆晋带着她一会儿向前一会儿退后。锋利雪白的斩马刀破开cháo湿的风与寂寥的夜，断开了骨割开了肉，血似山泉不断喷溅，云意只看得清他的脸，月下苍劲而深邃的眉与眼，短短一个相聚，便要摧毁你心底层层驻防。

风破，他斩下一人首级，还能抽空同她玩笑，&ldo;看傻了？眼镜都不眨一下？&rdo;

云意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不慎被他一把推出去，撞回自己凌乱不堪的拔步床上，陆晋回身又是一刀，险险要将那人从中间截断。

她吓得叫都叫不出来，哭也无力。陆晋遇上个厉害人物，这两人能从门口打到她床上，一人抓她手，一人拖她腰，互相恨不能将对方砍死，但谁也没敢在她身上动刀子。

而陆晋的刀快过风，钻过空隙轻轻一划，那人持刀的手便从肘部齐齐断开，溅开一帐鲜血。

他伸手绕过她后腰，一把将人提起来，麻袋似的捞在手里，另一只手仍握紧了刀，听屋外渐渐静下来，曲鹤鸣慢悠悠出现，才收敛了满身杀气，将云意搁在桌上，歇一口气。

曲鹤鸣道：&ldo;外头的都解决了。&rdo;

陆晋扯过幔帐将刀身上温热的人血擦净，&ldo;留活口没有？&rdo;

曲鹤鸣探身向内瞧过一眼，摇头说：&ldo;看来也就你这留了几个断手断脚的东西。&rdo;

云意仍旧呆呆傻傻盯着地面，屋子里弥散着浓厚的血腥味，她一时忍不住，干呕起来。无奈搜肠刮肚的老半天，一张脸白得像鬼，也没能吐出什么来。刚一抬头便撞见曲鹤鸣满脸的不屑，鼻子里哼哼说：&ldo;惹事精，见点血，至于么？&rdo;

云意到底是霸道惯了，世上鲜少有人敢这么阴阳怪气地同她说话，腿还是软的，火已经窜上来，瞪大了眼同他对峙，&ldo;我吐怎么了？&rdo;

&ldo;我不爱看！&rdo;

&ldo;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吐？&rdo;

&ldo;为什么？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一日三十顿，顿顿鸡鸭鱼肉猪肚肥肠，老王家养的老母猪都没能你能吃，夜里又灌下去多少？乌糟物从嗓子眼里溢出来，装什么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