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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老臣心（第1页）

驻扎在山脚上的柳子来盯着秀氏三兄弟的头颅热泪盈眶，他一时情不自禁，跪倒在地，想着轩辕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感恩兼着赎罪。

他不想造反，可是他不能不造反！秀宁把持朝政，任由她三个兄弟染指政权，他们已经颁布了多条法令，褫夺柳家恩荣，明抢柳家宅院儿，下一步，就是寻机抄斩满门了，这是秀宁手下一个小宫女送达给柳子来的信息，这个小宫女的哥哥在战场上深受重创，是柳子来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救了出来，自从，他留在了柳子来身边做了他的亲兵，竭尽赤诚，一心为主。甚至为了柳家，不惜将唯一的亲人送进宫中。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柳府闯进了一个刺客，好在，柳家提早得到了消息，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他擒获，在他怀里，搜出了一封书信，那书信字迹跟柳子来一模一样，信是写给五方国国主子南风的，表达倾心结交，甚至愿意与其里应外合，攻打九色土王国之意。

柳家人吓出一身冷汗：这就是满门抄斩的算计啊！

长子柳珏含泪跪在老父面前：我们柳家世代忠烈，可惜主上无道，我们一腔忠贞所托非人，若再忍气吞声一味退让，只怕我们柳氏血脉就尽断了！父亲纵不为自己打算，难道就不能顾恤儿孙稚龄？

他话音刚落，妻子青鸾，一手拉着始龀的大儿，怀里抱着呱呱而泣的龙凤双胞胎，也跪了下来。

柳子来反复思量，满腹诗书在他心内铸就的忠君爱国的信念终究占了上风，他决定父子分家，驱赶遣散所有童仆，只留他孑然一身，守着柳府，承受即将到来的祸谴。

嫁祸的频频到来并没有动摇老人忠贞之心，他甚至劝那执意不肯离去的亲兵不必再理会嫁祸，该来的既然总会来，不如就让它早早到来。这时，他是存了要以一人之死保全家之安宁的心思；这时，他还生发了一种豪情：以身死来献祭忠贞之德永恒。

因此，尽管儿子时时来劝，老人只置若罔闻。

让他改变主意的，是鬼只和那个小宫女。一日，儿子柳珏带了人来探访老人，那人却是鬼只。跟老人聊了几句，鬼只立刻看清了老人的忠诚之志，他最擅长的莫过于对症下药，也是，在老人面前，他大谈特谈与轩辕皇结盟之情形，那人皇是如何想要订立盟约，那秀宁和她的兄弟们又是如何排挤人皇，人皇是怎样的小心翼翼逢迎秀氏，而秀氏又是怎样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鬼只走后，轩辕皇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萦绕在老人脑海，甚至入了他的梦，求他解救自己。

那忠诚的亲兵见老人坐卧不安，忙让宫女妹子打听，这一打听不打紧，一打听才知道，轩辕皇的情形比鬼只描述的还要惨上百倍，而且还是轩辕皇亲口讲述给宫女听的，那宫女有幸得到人皇青睐，自然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下，老人终于怒了：秀氏简直太过分了，你们可以报复我，但绝不能欺压我的皇主！

于是，他叫来了儿子，打着：“清君侧，保君安”的旗号，开始了他们的“救主”之路，当然，不管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在别人眼中，这就是“叛变”！

叛变是条不归路，行在路上，是不是有别有用心的人靠拢，妄图得到利益。比如鬼只，从起兵的第一天，他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主动给老人提供兵源支持，还无私提供了粮草兵马。

老人当然知道“无事献殷勤者别有用心”的道理，只还有一句“盛情难却”，他在推脱不了之后，只能接受。可是自此，他的行军路线，战争得失等情报，悉数传达到了鬼只耳中。

每每老人行军有难时，鬼只如天降奇兵，总及时赶到。这种帮助越是无私，越是周到，给老人造成的心理压力越大，他知道，付出就是为了回报，鬼只越不肯明说，表明他要的回报越是巨大，会是什么呢？

让老人忧心的，还有一个人，他从五方国写了信给老人，说愿意游说五方国发兵相助，只要老人开口。

老人自然不会开口，他意在起兵施压，逼迫秀氏还权给人皇而已，他可不想引发国家之间的争战。

叛变之路如明镜，一路照出诸多妖魔诡计，因此，尽管节节胜利，老人并不开心，他觉得事情变得不可控了，他起兵的单纯的目的也被不知道的力量左右着偏离了。他有些心力交瘁，无能为力了。

正是在此时，他看到秀氏三兄弟的头颅。

从激动中平静下来，他找来了柳珏，“儿子，我们目的达到了，可以收兵了！”

柳珏摇摇头，“从我们起兵的那一天，我们就给自己拿到了满门抄斩的号码牌，现在，只能继续前行，回不了头了！”

老人心一沉，“回不了头了？”

“父亲没听过，‘疏不间亲’吗？”柳珏轻声道。

老人长叹一声，望向枝头，一片黄叶挂枯枝，在风中抖动！

树欲静而风不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