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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当年（第1页）

是夜，木裳喝多了酒，已经睡下了。

心照不宣地，在外面的庭院内，谦恕和子车年聚到了一起。

“阿裳的精神状态怎么回事？”坐在石凳上，子车年问谦恕。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清冷与孤寂。

谦恕闻言，沉吟了一下，“我上次便注意到了，但我上次问阿裳的时候，她只是说最近忙，没有睡好。我以为她是在忙‘巽’的事情，便没有多想。你也知道，‘巽’最近有些人越来越不安份了。”没有木裳在场的时候，谦恕的气质便很清冷淡漠，月下的他，更似谪仙。

“但是阿裳最近的状态一点也不像是忙于其他的事情而没有精力，相反地，明显和当年她刚刚从北天的离开的时候更像一点。”皱着眉，子车年说道。

谦恕的布满冰霜的脸庞在月光下仿佛结冰了一般，轮廓分明的五官更多了几分质感，“确实是。”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阿裳上次确实同我说过，她有几天梦魇了。”

“是心病，是吗？”子车年想到当初木裳和钟离玄的事情，“阿裳放不下，是吗？”说罢，也不等谦恕回答，而是自言自语道，“也是，就阿裳的那个性子来说，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她能做得到果断，可是剩下的心里的伤，确实也只能等时间慢慢掩盖。”

“阿裳的性子太痴了，偏偏她又容不得任何瑕疵，而她爱的，却又是钟离玄，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帝王，一个前期羽翼不满的帝王，一个不愿意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的帝王。”谦恕清冷的声音在月下响起，“这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寂静了，谁也没有说话，各怀心思，但相同的，都是为了所爱的女子的痛苦而悲伤与心疼。

木裳在房间内睡着，眉头微微蹙起，整张明媚、倾国倾城的脸在月光之下，更多了几分沧桑，几分苍白。

梦境中，她见到了十六岁时的钟离玄。冷漠寡言，却又是翩翩公子，身份低微却又满身高华。

当时的木裳，对着那样的钟离玄一见钟情。

那时的木裳，只有十五岁。

被木震宠的无法无天，明媚得像是一团火焰，不知照亮了多少男子的心房。

她敢爱敢恨，喜欢了便去追，爱便要爱得轰轰烈烈。

而钟离玄，明明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却能对木裳极尽柔情，明明是那么寡言的一个人，却能为了哄木裳开心而不停地说话。

他们的爱情，是多么的轰轰烈烈。

从身份地位不被看重的皇子，到位高权重的帝王；从势力衰微的小国，到如今如日中天的大国。这是钟离玄的历程。

从一见钟情到两情相悦，从陪同钟离玄攻打边界立战功到雪山采药尽孝心，从皇子妃到皇后。这是木裳的历程。

可是，世事便是这么无常，木裳爱得轰轰烈烈，收场的时候，却几乎丢掉了整条命。

“这江山，便是我的霸业。”钟离玄满含着野心的话语还依稀能在耳边回想。

“这江山对于你来说太重了，重到我都没了分量。既然是如此，那我便不要了。”看着进入宫中的那个女人，木裳心痛欲绝，“想要江山王座，还想要齐人之福。钟离玄，这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是钟离玄那么霸道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放木裳离开呢？

“阿裳，你不要离开我。给我十年的时间，我便能让北天变成这片大陆最强的国家，我就能实现我的霸业。”看着木裳，钟离玄冷漠的眸子中满是恳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会碰她们的，真的，你相信我。”

木裳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钟离玄，我十五岁遇到你，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加起来也九年多将近十年了吧。我陪着你从一个落魄皇子走到今天的帝王，我陪着你入战场、上雪山，我陪着你打蛮族、制谋略。我受过伤，也曾九死一生，可是我不悔。”说着说着，木裳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我为什么呢？只是因为我心甘情愿，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付出，我所要求的，不过就是你的唯一罢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阿裳，”钟离玄的声音沙哑了，“成为北天的皇，谋取江山霸业是从我出生以来便被一直灌输的使命，这是我的生活支柱。我一直在为这个谋划，整整二十四年了，阿裳，我放不下的。”

闻言，木裳狠狠地闭了闭眼，将泪水收了回去，“确实，九年比起二十四年，的确微不足道啊。”

木裳抬起头，看着这个贯穿了自己整个青春的男人，眸中透露出丝丝的不舍，“既然我成为不了你新的生活的支柱，那我便帮你做个决定吧。”说完，木裳笑了，明媚如阳光，就像钟离玄第一次见到木裳一般，像一团火焰，瞬间便裹挟了他。

瞬间懂得了木裳说的话的意思，钟离玄蹙眉，浑身的帝王之气凝聚起来，周身的冷漠也全部回来，“我不可能放开你的，这你是知道的，阿裳。”

“你也是知道的，钟离玄，我有本事离开的，只要我想。”听了钟离玄的话，木裳笑得更明媚了，她微微地歪着头看向钟离玄，“怜景，我要离开的。”

“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眼睛里是容不得任何瑕疵的。我不允许我的夫婿有其他的女人，我只要唯一。倘若我做不了唯一，那我便不要了。”

“这就是我，敢爱敢恨，爱就爱得轰轰烈烈，断也断得彻彻底底。”木裳的话还是那样的轻柔。

“不可能！”钟离玄像是被踩到了痛楚的人，瞬间大发雷霆，浑身的气度和冷漠都消失不见了，”我不会让你走出北天的，我不会放开你的。“

“怜景，你要好好保重啊。

最后的最后，当木裳抱着只有两岁的婴儿，浑身浴血地站在北天之外的时候，她笑了，朝着北天皇宫的地方，笑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