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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那些人的名字，估计您不会晓得的吧？&rdo;

&ldo;不晓得。&rdo;跑步者说，&ldo;长相大致记得，迎面碰上时互相寒暄一声，但名字和住哪个单元不晓得，毕竟是大城市里的公寓。&rdo;

&ldo;明白了，多谢多谢！&rdo;我说，&ldo;拦您停下，很抱歉。加油跑吧！&rdo;

男子按下手表的停止钮，继续跑步上楼。

星期二我正在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从楼上下来。白发，戴眼镜，七十五六岁光景。长袖衬衫，灰色西裤，拖鞋。衣着整洁，一道皱纹也没有。个头高，姿态也好。看上去像是退休没多久的小学校长。

&ldo;您好！&rdo;他说。

&ldo;您好！&rdo;我应道。

&ldo;在这里吸烟可以么？&rdo;

&ldo;请、请，尽管吸。&rdo;我回答。

他在我旁边弓腰坐下，从裤袋里掏出&ldo;七星&rdo;，用火柴点上，熄掉火柴，投进烟灰缸。

&ldo;住26楼。&rdo;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说，&ldo;和儿子夫妇同住，两人说吸烟会把房间熏出味来，所有想吸烟就来这里。您吸烟么？&rdo;

我说戒烟十二年了。

&ldo;我戒掉也可以的。反正一天才吸几支，想戒什么时候戒都不费事。&rdo;老人说，&ldo;只是，外出买烟啦、特意出门来这里吸一支啦‐‐由于有这类琐碎的事发生，每天每日得以顺利滑过。还能运动运动身体，避免想多余的事。&rdo;

&ldo;就是说是为了健康而继续吸烟啰？&rdo;

&ldo;正是正是。&rdo;老人神情很认真。

&ldo;您说住在26楼？&rdo;

&ldo;是的。&rdo;

&ldo;那么您可认识住在2609的胡桃泽先生？&rdo;

&ldo;嗯，认识，戴眼镜的那位吧？是在&lso;所罗门兄弟&rso;工作？&rdo;

&ldo;rrilllynch&rdo;我纠正道。

&ldo;对，是rrilllynech&rdo;老人说，&ldo;在这里说过几次话。那位先生也时不时坐这沙发。&rdo;

&ldo;胡桃泽先生在这沙发上做什么呢？&rdo;

&ldo;这‐‐，我不晓得。大概只是愣愣地发呆吧。好像不吸烟的。&rdo;

&ldo;就是说像思考什么似的？&rdo;

&ldo;不大清楚那方面的差异。发呆‐‐思考。我们日常性地思考东西。我们决不是为了思考而活着，却又似乎同样为了活着而思考的。这么说好像和帕斯卡的学说相反，说不定我们有时倒是为了不让自己活着而思考的。发呆‐‐未尝不可以说是下意识地驱使那种反作用。总之问题很难。&rdo;如此说罢，老人深深吸一口烟。

我试着询问：&ldo;胡桃泽先生没说过什么吗，比如工作压力大啦家里发生矛盾啦……&rdo;

老人摇一下头，把烟灰磕落在烟灰缸里。&ldo;如您所知，大凡水都流经所给的最短距离。但在某种情况下，最短距离是水本身所造成的。人的思考同水的这一功能相类似，我总是怀有这样的印象。可是，我必须回答您的问话。我同胡桃泽先生从未谈过那么深入的内容，只是不咸不淡闲聊罢了，天气啦公寓守则啦，不外乎这些。&rdo;

&ldo;明白了。耽误您时间了。&rdo;我说。

&ldo;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语言。&rdo;老人好像没听到我的话，&ldo;而与此同时，无须说，语言则常常需要我们这个中介。没有我们，语言就不具有存在的意义‐‐不是这样吗‐‐从而成为永远没有发声机会的语言，而没有发声机会的语言早已不成其为语言。&rdo;

&ldo;的确如您所说。&rdo;我说道。

&ldo;这是不知思考了多少次的有价值的命题。&rdo;

&ldo;就像禅的公案。&rdo;

&ldo;正是。&rdo;老人点头。

吸完一支烟，老人起身，走回房间。

&ldo;祝您愉快！&rdo;他说。

&ldo;再见！&rdo;我说。

星期五下午两点过后，我上道25楼和26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平台，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一边看着映在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唱歌。刚上小学的年龄。粉色t恤，粗斜纹布短裤，背一个绿色d形背囊，帽子放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