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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甄母赶紧着人搀起来，堂中原本坐着的众人见老太太径自下座迎人，此刻早纷纷围了上来，慢慢地劝解开了，其中一个穿着家常衣裳，外罩一件油青褙子的中年妇人笑道：&ldo;来了便好，老太太也能放心了，如今相见是好事，快别伤心了，路上劳顿，丫头们着紧着上茶去。&rdo;

她看向沈元歌的头一眼，便如见到明珠般双目一亮，又细细打量了一遭，眼睛中笑意更浓，才去看一旁的沈兆麟，拉着姐弟俩的手道：&ldo;女孩儿标志无匹，男孩儿也挺拔出挑，通身的嫡亲气派，日后定然不俗，我们府上可有光了!&rdo;

一席话说的甄母止泪而笑，伸手指着向两人引见：&ldo;这是你们二舅母。&rdo;

沈元歌如何不认得，只作不知，等甄母说了才福身见了礼，又见她指向略靠后站着的圆脸妇人：&ldo;这是你们三舅母。&rdo;

老三家的陈氏话不多，只笑眯眯的，弯眼圆脸，长得十分可亲，见姐弟冲她拜见，便点头念道：&ldo;好孩子。&rdo;

甄母已是古稀之年，身子并不好，方才急急走了一段路，哭过一阵，被人搀回座上，才说了两句话便有些气喘，就着丫鬟的手慢慢吃进两口热茶，方好了些，老二家的姜氏见状，招手让自己身后的几个姊妹过来，主动引见：&ldo;这是你们大表姐闵瑶，这是赵姨娘的闺女闵瑄，平日也是养在我身边儿的，你们两个表哥上学去了，此刻还没回来，日后总会见面，待安稳了兆麟也和他们一块儿去国子监进学，正便利着。&rdo;

沈元歌刚才顺着目，听见她这话，抬起眼，去看那个前世自己代其入宫的人，片刻，唇边带起轻缓微笑：&ldo;表姐好。&rdo;

甄闵瑶比她大一岁，黛眉杏眼，腮凝新荔，说是玉貌花容也不为过，眼角微微上挑，配上一身贵气精致的打扮，含着些许骄矜之色，此刻微微抬着下巴，看了沈元歌一眼，略一点头：&ldo;表妹。&rdo;

相比甄闵瑶而言，闵瑄姿态则要低的多，她相貌并不出挑，削肩细腰，如清秀碧玉，只是笑起来唇边抿出一个小巧梨涡，增色不少：&ldo;妹妹生性愚笨，往日听长姐读诗，总不得真切，今日见到姐姐，方知西子姣花照水的沉鱼之姿，在此见过。&rdo;

话音方落，甄闵瑶便侧目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伸手捋了捋塞在贵妃镯里的丝帕，沈元歌道：&ldo;怎及表姐表妹机敏灵慧，妹妹这话便是折煞我了。&rdo;

姜氏看几个小辈都各相见了，忙招呼着归了坐，甄母问了些送丧落葬，路上经停之事，沈元歌一一答了，甄母方缓下一口气，又道：&ldo;一路奔波过来，定然还未吃饭，先去后堂坐会儿吧，你们两个母舅现下还在官衙未归，下午去见便是。&rdo;

姐弟俩此次前来，兆麟带了一个贴身小厮阿明，沈元歌却并未带侍女，甄母便指了随身的丫头春菱给她，又安排沈兆麟去西边的川桐院和表哥们一块住着，沈元歌去相邻的筠清馆，待全部安置妥当，已是日落西山，姐弟俩去见了三舅，二舅却还未回来，只得作罢。

直到夜色完全笼罩，甄景为才披星戴月的回了国公府，径直入了东屋正堂，刚抬手压在脑后，打眼瞧见邓婆子也在屋里，正和炕上的姜氏说着什么，言犹未毕，见他进来，慌忙伏身行礼：&ldo;老爷。&rdo;

他心中烦躁，摆摆手让人出去，才将戴着的乌纱幞头撸下来往桌上一掷，口中低骂道：&ldo;这帮龟儿!&rdo;

姜氏看了他一眼，下炕替他更衣，边道：&ldo;又给你气受了?&rdo;

甄景为面色泛青，不吐不快，可朝事又不好向妇人言，只冷道：&ldo;一味拜高踩低罢了，朝里那起子人的嘴脸我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如今还有个国公的名儿，谁知会成什么样子。&rdo;

姜氏替他宽了外裳，捶着肩背，慢慢地道：&ldo;咱们府里不知事的外人看着还算显赫，内里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上头四处防备着，不能不寻个出路。&rdo;

甄景为闭目，抬手去揉眉心：&ldo;我知道，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圣心不复，府中子弟越是争气，只怕被弹压的更厉害。&rdo;

&ldo;所以要&lso;以柔克刚&rso;呢。&rdo;

甄景为一顿，睁开眼，叹了口气：&ldo;咱们女儿，教我如何舍得…闵瑄她，又实在不是那块料。&rdo;&ldo;今天四妹的两个孩子到府上了。&rdo;

甄景为睁开眼：&ldo;哦?你见过了，觉得如何?&rdo;

姜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道：&ldo;虽然妾身觉得咱家瑶儿已是天生丽质，平心而言，元歌较她仍高三分不止。&rdo;

甄景为眼角一跳：&ldo;是么?&rdo;

姜氏颔首：&ldo;苏皖西子，单论相貌，其言便是不虚，前些日子我让邓婆子过去着意打听着，方才她说这姑娘又饱读诗书，十二岁时做的寒鸦词如今仍有人巷中传颂，还通律吕，弹得一手好琵琶，虽然话不多，但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子气韵，却是藏不住的。&rdo;

她抬手给他续了盏温水，继续道，&ldo;且她今日往堂下一坐，还有喝茶用饭时，举手投足间却不像寻常官宦家的小姐，倒似宫廷贵女之态，有雍容气度。&rdo;

甄景为饶有兴趣的抬眼，忽地笑了：&ldo;那我明日可要见见。&rdo;

姜氏所说的&lso;宫廷之态&rso;，实际上也困扰到了沈元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