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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面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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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遂想起关于人面蛊的记载——这些守墓寄生兽其实是一些精心豢养的蛊虫，十几只蛊虫“住”的一张人头皮里，六只爪子可以把住洞穴内部的砖缝、石缝游走，背上的触须和人头皮上的毛孔相通，可以操纵头发缠绕住盗墓贼的手脚，使其动弹不得。

这些人面蛊一旦发现有盗墓贼掉在洞穴里，立刻围攻上来，伸出韧如钢丝的头发缠住他们，从人脸的眼眶、鼻孔、嘴巴伸出针头状口器，像知了吸树水一样将人体内的血液、脂肪、脑髓吸干，而后切割下头皮，在里面交配、产卵，幼虫吃着剩下的血肉长大，逐渐撑起人头皮，又成为一个人面蛊，爬到洞穴内壁上守株待兔。这是东夷部落研发的高级守墓兽，他们甚至故意暴露古墓的位置，骗取更多的盗墓贼进入古墓，给人面蛊当饲料，在地底豢养一代又一代人面蛊，给自己守墓，或者，保守其他秘密……

洞穴之中人面蛊越来越多，像蜘蛛一样用头皮上的长发爬来爬去，里面蛊虫的爪子透过人皮的眼眶、鼻孔、嘴巴伸出来，张牙舞爪，甚是骇人。

杜延明焦急之下，从腰间掏出一个陶瓷扁酒瓶，脱下衣服、将酒浆往上面洒去，那是琅琊台酒的原浆，度数极高，火折子一点就呼呼地烧起来。一只人面蛊不知死活扑过去，杜延明手腕一翻抖开火衣，人面蛊一触火就滋滋冒起白烟，皮肉都开始融化起来，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其他人面蛊一看，好似篝火边上的猴子，想火中取栗却皆不敢上前，只能呲牙咧嘴。杜延明让刘贺接过火衣去打通甬道，自己在后面断后。

看到火衣，甬道里面拥堵的人面蛊纷纷后退，吱吱大叫着四散而逃。不一会儿缩回甬道的砖缝之中，但是还有部分脸皮和长发露在外面。爬入甬道的刘贺和张怡舞看着悬垂下来的头发、还有露出半张脸偷窥他们的人面蛊，感到脊梁骨上呼呼的冒冷气。刘贺忍不住回头一望，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只见延明手里没了火衣，人面蛊也无所忌惮，将他身上扑了个密密麻麻，原地只剩下一个身上满是触须、黑爪、节肢的人形。延明强忍住凌迟一样的剧痛，一晃火折子，点燃身上的衣衫。

他的外衣已经点燃给了刘贺去开路，里面衣衫上沾有少许的浓酒，一团火焰骤然升起，杜延明化作一个火人，将身上的人面蛊烧得四散而逃，龚遂从甬道里退回洞穴、帮他扑打身上的火焰，口中兀自对刘贺和张怡舞大吼：“快跑，快跑！这里要塌了！”

刘贺和张怡舞刚刚从甬道里爬出，就听身后轰然巨响，甬道里砂石簌簌而下，刘贺只看到身后映出一片火光，仿佛听到了凤凰涅槃的鸣叫。

刘贺和张怡舞坐在破棺材所在的坑里，浑身上下不是血迹就是泥土，活像两个蝼蛄。破棺材上被长枪扎破的裂孔犹在，刘贺突然想到：龚遂和杜延明是因为自己躲进破棺材而进了人面蛊的洞穴，自从昌邑前往长安，一直连带两个忠臣身处险境。以他们的性格，哪怕牺牲自己也一定要让自己脱险。

这些年同龚遂、杜延明相处的日子涌上刘贺心头，他欲哭无泪、强打精神想从坑里爬出去，就听见坑里什么东西在响。

刘贺仔细一听，竟然是棺材板里面在响，他贴上耳朵倾听，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竟然是龚遂和延明的声音，虽然影影绰绰听不清楚，但的确是他们的声音！

这里是乱葬岗，周围冷风呜咽、鬼火飘渺，刚从人面蛊的包围中死里逃生，竟然又听到了埋在地下的两人的声音！

刘贺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一时无计可施，他又听到有规律敲击声。张怡舞灵机一动，用匕首把手在棺材板外面敲击起来。不一会儿，内部也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

刘贺拍一下后脑，暗骂自己吓糊涂了——这不是“玉磬密码”吗？在长安时想设计一套军事用密码，本想有玉磬之间的共鸣传递，无奈失败了，不过龚遂和张怡舞知道用这种方式互通讯息。现在隔着土层和棺材板，正常通话是不行了，这不还有“玉磬密码”吗？

张怡舞像开启保险柜的人听转盘里的咔哒声一样专注地听着，不一会儿看向刘贺，神色古怪。

刘贺被她看毛了：“龚遂怎么说？”

“刚才发来的玉磬密码只有一个意思。”张怡舞苦笑着说，“龚遂让我们再下去……”

听到张怡舞这么说刘贺五雷轰顶，刚刚摆脱了人面蛊的包围不到一刻钟，就要再下去……龚遂和杜延明不会是化为伥鬼、为虎作伥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延明和龚遂是为了刘贺和张怡舞才陷在地下的，延明生死未卜，现在龚遂最需要增援！刘贺刚把自私的想法甩出脑海，就听张怡舞说道：“又有玉磬密码！”

刘贺大气也不敢出，看她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道：“龚遂怎么说？”

张怡舞愁眉不展地说：“信号太模糊了，只听个大概，意思是——‘找到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