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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村坊食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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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恽一跃而起，抓着刘贺的胳膊：“原来你就是在位二十七天就被废黜的海昏侯！”

刘贺抽出手：“你才知道？”

“不得了，不得了。”杨恽兴奋地两眼放光，“你的生平绝对有史料价值，外祖父太史公没记载过被废黜的皇帝，这下我能填补空白了，而且还是创纪录在位时间最短的，有史料价值！”

刘贺制止了想暴揍杨恽一顿的杜延明和龚遂，命令道：“所有人养精蓄锐，现在去睡觉！”

五人休息到天亮，此时干粮所剩无几，谁也不想在荒山野岭中断粮，刘贺决定先找一处村坊补充饭食。好在他们离最近的村子不远，没走多远遥遥望见一处挑着望帘的食肆。五人穿越田垄奔过去，虽然桌椅粗糙、门脸简陋，在刘贺眼里，比未央宫的雕梁画栋、金杯牙箸好多了。

此时清晨略寒，平地上霜花未退，村野中无甚取暖的炉子，条凳坐上去冷冰冰的，五人围坐在煮汤锅的土灶旁边瑟瑟发抖，哈着白气暖手。橘红色火舌舔着圆筒形土灶，刘贺只觉得比王府里的铜炉兽炭暖和多了。离他们不远处，吊炉里的胡饼冒出香气，眼前白气氤氲的汤锅格外诱人，刘贺等五人恨不得一头扎进翻滚的大铁锅吃个过瘾。

热气腾腾的胡饼、羊肉汤端上来，杜延明看着粉红色的羊肉在乳白色咕嘟冒泡的羊汤里浮沉，正想去吃，龚遂拦住他，冲旁边努努嘴。杜延明看到刘贺没动筷子，不敢先吃，咽着唾沫放下筷子。张怡舞碰碰刘贺，刘贺回过神来，先夹一块羊肉吃了，其他人方才动筷。

刘贺一直在想“巴蚺”与幕后指使他们铸造劣币的黑手，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这时龚遂凑近他说：“殿下，小路上一队骑兵来了。”

刘贺抬眼看时，小路上烟尘大作，一队骑兵骤马飞驰而来，五人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龚遂沉声道：“现在走避反而惹人注目。大家装作淮北来的客商，先安稳吃饭，才有力气做事。”

那队骑兵来到食肆前，大约有十二三人，不少人带伤，有人吆喝：“掌柜的，快拿金疮药来。”有人吆喝：“老子饿了一夜、快拿酒饭来。”反而没人注意刘贺等人，刘贺正想松口气，突然龚遂低声道：“有两个人过来了。”

杜延明腰刀已经抽出一寸，被刘贺硬生生按回去。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一名骑兵手中的长刀抽在刘贺背上，其他四人大惊失色，正要拔刀拼命一搏，却发现那名骑兵是用刀背抽打刘贺，口中不干不净地骂道：“这里老子要坐，滚一边去！”

杜延明正要发作，龚遂拦在他身前，拱手道：“大人，俺们从淮北到这里，这饭还没吃呢。”

“吃什么吃？老子包圆了，识相的给老子滚！”

“吃你的是军爷看得起你，叫掌柜再做两桌，记在这几个冤大头身上，哈哈！”

龚遂装作唯唯诺诺，拉着刘贺赶紧走开，顿时有六七个人坐在圆桌上，西里呼噜吃起来。

此时掌柜、厨师、跑堂的忙不迭去给这些兵痞上饭上菜，刘贺等人躲入后厨，一边啃冷烧饼一边观察这帮人。有六七人伤的特别重，坐了另外一桌，慢吞吞地喝汤，只听方才驱赶刘贺的那一桌人七嘴八舌道：“昨晚上追了半天没捉到刘贺，后来孙五弟带我们转回刘贺失踪的地方，王爷猜那小子躲在棺材里，让兄弟们把棺材掘出来。兄弟们都是骑兵，干这个又是费力又是晦气，可王爷急眼是要杀人的，只得动手去挖。”

刘贺暗忖：这些是刘震的骑兵了，看来他们在刘永之后，不知道两家有没有碰上？

只听那个“孙五弟”说道：“有具薄棺材脚下还真有个大洞，我还想得亏没带错路，赵二哥和宋老四进去打探，只听见洞里面一声接一声惨叫，王爷催我们几个下去，哥几个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一看赵宋两个挺了尸，几个人面妖怪在他们脸上钻洞，我们仗着人多烧跑人面妖怪。”

刘贺暗忖：若不是我们先前消灭了大量人面蛊，你们下去再多人也是白瞎！

孙五弟接着道：“哥几个看见有个大棺材杵在那里，搬开棺材板一看，里面有个大洞，大伙儿谁也不敢下去，还是卢老七胆大，第一个下去了。”

只听那个“卢老七”接口道：“地道里曲里拐弯，大伙儿像地耗子钻来钻去，不知道谁捅了马蜂窝，一大堆白晃晃的马蜂窜出来，幸亏哥几个火把多，烧残了那些扁毛畜生。再往前是一道道石梁，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大伙儿没带绳子，情知下不去，加上个个带伤，只得原路返回。”

刘贺听到他们在第二关就铩羽而归，心里大大不以为然，心道：“庐陵王刘震粗鄙不堪，带出的兵也是莽撞粗俗。怎的不见了领头的刘震？是了，这些带伤的撤下来吃饭休整，刘震带着其他人四处搜索——他猜想凡有地道的还有多个出口，防止我从其他地方逃跑，却不知道山体内部四通八达，韩信墓怎能是你们这些蠢货能窥测神机的？”

刘贺越想越是放心：“啊哈，我们贯穿山腹，又在河中漂流许久，难怪他们不认为我们就是目标。刘震啊刘震，你还在荒山野岭兜圈子，我早已远走高飞了！”

突然厨房外面响起数十道凌厉的破空声，跟着是桌椅翻到声、惨叫声、刀剑交加声、咒骂声……不久归于沉寂。

破空声响起时，刘贺五人拔腿就跑，他们跑出食肆，躲在不远处的几株大桑树后面，暗中观察。

只见那些骑兵或死或伤，数十名偷袭者将未死之人推到一个头戴金冠、身穿绯红色长袍的人跟前，金冠人哼声道：“看看还有没有装死的，都押过来问话！”

刘贺心里一亮：这人是江都王刘永，他一直在追踪刘震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