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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剥牛坑往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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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累月掉落的碎石和泥土在坑底形成一座小丘，耕牛原先落在小丘东南方，现在被拖写西北方。马荣富心里一动：莫非是其他村民听到耕牛的哀嚎，早他们一步宰牛取肉？他越想越气，追踪着血迹向小丘西北方奔去。

马荣富砍开小丘上密布的灌木，不顾胳膊腿上划出的血道，他终于看到了属于他的耕牛。确切的说，那头三百多斤的大牯牛只剩骨架和零散的牛皮，牛头尚算完整，牛脖以下只有皮与骨相连，内脏也被掏空。

诡异的是，从牛尸那里又延伸出几片狭长的血渍，延伸到周围的黑暗之中。马荣富暗忖莫非还有地道通往其他村镇？他顺着一片血渍一直走到坑底的边缘，那里离地面有一座两米多高的石台，石台上方隐隐有冷风吹来，马荣富跳起来伸火把去照，隐隐能看到一处洞穴的轮廓。

是什么扛着牛肉攀上两米多高的石台，莫非这里能绑绳子？马荣富下意识地在石台四周找绳索划过的痕迹，却发现许多划痕。

那些划痕附近的足印很像人脚，划痕自五瓣脚趾末端伸出，前面还有脚掌印。有“人”扛着牛肉徒手攀上两米多高的石台，不过指尖末端在石台上留下粗砺的划痕，马荣富看着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的洞口，打个寒战。

这时同伴发出一声惊呼，马荣富赶紧跑过去，同伴指着粗壮的牛腿骨让他看。

马荣富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无论怎么看，牛腿骨上有啮咬和撕扯的痕迹，带筋的牛腿肉，是被一条条撕下来的。一名叫罗金成的同伴在两节脊椎骨之间发现一样东西，用柴刀撬出来，大伙凑到火把前观看。

那是一颗略带弧度的犬齿，深深嵌入脊椎关节，马荣富闻闻，上面带着腐肉的恶臭。

牙齿的主人以食肉为生，有配套的犬齿和利爪撕裂牛肉，而且还能凭借利爪爬上两米多高的石台，马荣富紧张地思索：是豹子、猞猁？不，豹子和猞猁只在树上过活，不会下到坑底。更不会是狼，狼不会爬上那么高的石台。

他正想着，发现利齿的罗金成突然说：“听！”

“什么？”

“那边有风声。”

马荣富向他指着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石台和洞口所在，似有野兽在狭窄的洞窟里奔跑，引起风声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正从洞里出来。

这个念头陡然出现在所有人脑海里，马荣富还算仗义，他认为都是自家耕牛坠坑才惹出这档子事，必须保证同伴出去。他拿过火把和柴刀，招呼同伴们快出去，罗金成自告奋勇和他留下来一起殿后。其他人攀上绳索，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马荣富和罗金成将地上的枯枝拢作一团，用火把点燃，期冀能阻上一阻，马荣富看看向坑沿攀爬的同伴，他们已经爬了一半。

洞口那边有一条黑影顺着石台爬下来，动作迅捷，不过遥遥望见火堆，不敢贸然靠近，似乎在等同伴陆续过来。可惜那里没有火光照亮，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罗金成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没有火折子。”

马荣富愣了：“啥？”

“狼啊、铁猁子（猞猁）的两眼和火折子似的，发黄，可俺没瞅见火折子。荣富哥，没眼睛的只怕是妖怪，咱赶紧撤吧！”

洞口那边出来的黑影越来越多，马荣富看看两道绳索，其他三个人已经快上去了，两个人已经扒住坑沿。现在爬，绳索能支撑马荣富和罗金成的重量。

要爬绳只能丢掉火把，马荣富心一横，抡圆了膀子将火把朝着黑影扎堆的地方抛出去，一道火流星划过黑暗，马荣富看到一些身形佝偻、四肢着地的“人”聚集在洞口，恍如鬼魅。

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一见他们丢出火把，那些黑影迅速向绳索扑来。马荣富爬得飞快，突然听见罗金成喊道：“有人抓俺腿！”

他看到一道黑影高高跃起，抓住罗金成的裤腿，黑暗中又有无数只手爪探出，这样下去罗金成非得被拖下去不可。马荣富从腰带后面抽出柴刀，对准罗金成裤腿下面掷出，只听黑暗中一声惨叫，抓住裤腿的爪子骤然松开。罗金成总算脱困，两人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向上爬去。

爬到坑沿，两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同伴们说：“有啥东西在往上爬？”

马荣富一看果然，两条绳索绷得溜直，发出簌簌地轻响，向下张望时，隐隐约约有不少黑影在往上爬。马荣富和罗金成抢过同伴的柴刀和屠牛刀，发疯般地砍着绳索，同伴们急忙去拦：“你们疯咧？这大绳老值钱了！”

“俺赔给你！”马荣富一膀子撞开同伴，和罗金成合力把两条绳索砍断，剥牛坑里传来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伴有凄厉的惨叫。马荣富有些后怕：这东西爬得比人快多了，砍绳子的功夫，已经爬了一半。

这时他听到同伴说：“你的腿咋流血了？”

马荣富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腿，没事，他扭头一看，发现罗金成的腿在流血。罗金成撸起裤腿，脚踝往上的地方有三道血痕，刚才全神贯注地攀爬和砍绳索，此时才感到伤口生疼。

马荣富知道是洞里出来的黑影抓挠所致，他撕下衣襟给罗金成包扎，招呼大家赶紧下山。下山途中他隐隐听到故意落在后面的两人嘀咕，说他亏大了，不但丢了耕牛，还得赔人家两条绳索，自己一身衣服也撕破了。马荣富闷闷不乐地下山，对剥牛坑不再瞥上一眼。

令马荣富懊恼的不止是这些损失，令他追悔莫及的是两个月之后发生的事——罗金成回村后找郎中看了，用草药敷伤口，然而两个月后，罗金成突然怕水、怕光、见人就咬，出现典型的“恐水症”（狂犬病）症状，没法送往城里的医馆，最后小伙子在疯癫中死去，他的老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全村为之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