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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铜面客究竟是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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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噼啪”的响声，趁着敌兵击碎条凳、将要击中方案之时，桑桓平从案面后边刺出横刀，敌兵不得不先挑开横刀，桑桓平却是在方案上一点双足、纵身跃起，从上面刺向敌兵，只听“噗嗤”一声，横刀从敌兵双眼之间贯通而入。那人缓缓跪倒，桑桓平翻个跟头落地，从他双眼之间拔出横刀，在满院火光中犹如夜叉。

带队攻入县衙的羽林军小队长一看对方攻势凌厉，队伍里最强的两个同袍倒下，而后面的骑兵苦于蛇潮纠缠，无法施以援手，转身想逃。杜延明厉声喝道：“哪里跑！”力贯手臂，长刀飞掠而出，恰似金雕抓起羊羔，一下子砍去小队长的脑袋，钉在后面一个士兵身上。

一见小队长死了，余下的士兵发一声喊，向县衙大门奔去。龚遂拉住杀红眼的杜延明，向同伴喊道：“快跟着溃乱的士兵冲出去。”

此时巴蚺一行人隐然把龚遂看做领袖，桑桓平不熟悉人类的战法，也相信龚遂：“我在前，郎中令跟我上啊！”在外面对付蛇潮的骑兵自顾不暇，加上巴蚺众人跟在溃兵后面一涌而出，怕伤了自己人，任由他们趁乱逃出。骑兵校尉正和缠在身上的两条蝮蛇纠缠，一见龚遂和桑桓平夺门而出，暗忖张安世大人非把他夷三族不可，暗自叫苦。

龚遂心头一颤，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头，只听百步之外马蹄翻飞，如同敲击着钝响的鼓点袭来，骑士手中的火把影影绰绰，像饿狼的眼睛。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不要走了贼子！”

“是陈汤啊。”龚遂大喊，“陈汤，是我，不要杀人！”

他的喊声淹没在马蹄声和喊杀声中，他眼睁睁看着锋利的马槊刺来，跑在后面的十几个巴蚺小伙子被刺个对穿。他刚想逃跑，突然感到膝盖如同被铁锤重击，扑地翻倒在地，随即剧痛传来——膝盖上竟然中了一箭！

龚遂在地上艰难爬行，增援的骑兵纷纷掣出长剑、打马围拢过来。一时间，甲片摩擦的铿锵声、战马喷响鼻的气息一并袭来，龚遂甚至能感到马蹄刨起的砾石打在他身上，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夜风蚀骨的冷，龚遂感到这短短的十几秒钟，竟然比他度过的三十多年岁月还要漫长。

陈汤全副注意力在巴蚺身上，自从小山一役与巴蚺对峙以来，他一直想找机会亲手杀几个巴蚺，破除部下对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怪的恐惧，反而没注意到龚遂和杜延明。走向龚遂的骑士将长剑望天画个半弧，抡圆了就要砍下，龚遂甚至感到剑刃的森森寒气逼近了脖颈……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一箭带着破空声射来，正中那名骑士的面门，长剑从他手中滑落，斜插在龚遂身畔，其他羽林军大惊失色之时，无数羽箭从周围射来，骑士们在马上防御不及，接连几匹马中箭，不受控制地乱跳乱冲。

陈汤大喊：“结阵！”怎奈对方似乎极为熟悉羽林军的战法，几次结阵防御都被那人盯住结合部射箭。陈汤知道今日只有撤退，恨恨地看来一眼还在地上挣扎的桑桓平，率领骑兵队飞驰而去。

龚遂只觉得膝盖剧痛无比，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魁梧大汉向他走来。

甘延寿想起主人吩咐的：“若是张安世设计杀了龚遂和杜延明，刘贺路上知道了，按他的脾气，非得和张安世当场决裂不可，绝不会心甘情愿地去长安。为了刘贺不至于变卦，务必救下龚遂和杜延明，如此一来，我们手里能打的牌，又多了两张。”

甘延寿看看巴蚺一众，心想：救得他们，巴蚺以后会对主人更加感恩戴德，不至于受柴治平的影响了。于是对手下说：“只要还在喘气的统统带走，不要怕，这些面容古怪的是我们的人。”

手下虽然极不习惯桑桓平等人那布满鳞片的脸，还是将他们扶上马匹，挨个救走。甘延寿暗想：等到巴蚺死心塌地地服了主人，剥牛坑的矿脉、冶炼工场，就只属主人一人所有了。

收队回去的路上，陈汤心绪起伏不定，自馆驿与庐陵王血战以来，他亲手用鹤嘴锄刨死庐陵王刘永，手下这一队羽林军对他又敬又怕。今晚上煮熟的鸭子飞了，好不容易聚拢的军心散了一半。他回忆起那铜面客，不仅仅熟悉羽林军的战法，而且还会辽东鲜卑族的战法，才会这么快将兄弟们击退。

仗着曾经翻阅历任羽林军陈汤想起一个人来，越想越是不安，对副将说：“你先带队回附近的村镇休息疗伤，我有要事参见车骑将军。”

副将领命去了，陈汤纵马奔向龙门南部的伊洛县，只有他知道，树着“车骑将军”旗号的官船是诱敌之计，张安世早已带着刘贺走陆路到达伊洛县。

策马紧赶慢赶了一夜，黎明时分，伴随着第一缕晨曦，陈汤望见伊洛县衙灰色的轮廓。距离县衙一百步的地方横着拒马和鹿角，挡住通往那里的大路。他在关口前下马，一队士兵守卫在前面，校尉在后面问：“元狩何故？”

陈汤答道：“朔方千秋。”

张安世给手下的口令一天一变，校尉听他对的上第一道暗号，令士兵搬开鹿角，放他骑马过了关口。又行五十步晨曦已现，箭头反射着亮光，只见大路上横着枣木栅栏，一排弓弩在栅栏的间隙中对准来路，守卫的校尉在栅栏后面问：“白麟谁得？”

陈汤答道：“汉武获之。”

士兵搬开栅栏门，他还想骑马过去时，校尉礼貌而不容拒绝地说：“大人有令，请徒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