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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虚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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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怡舞和刘贺面面相觑，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但他们只从凉州城遗迹、郦食其的竹简里看过有关陨石的记载，惯性思维中，陨石是寿山石、太湖石般的巨石，纵然找到，须得几十个民夫一起发力、滑轮吊车运上去，颇费一番功夫。谁知陨石竟是一团虚空，陨石之外的空间反而成了实体。刘贺心念一动：陨石曾使得凉州城如镜像般翻转，三层城墙、一座城楼偌大空间“倒映”入地下，地面空余一座百丈立方的剥牛坑。这个是化实为虚、化虚为实，陨石真实面目究竟是何样子，无从想象。

从满心期待到无计可施，刘贺又想起自己命运多舛、在位二十七天即被废黜，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虚实真假，皆为泡影，不由得起了看身如飘萍、玩世不恭的念头。现在母亲林王妃被扣为人质、生死未卜，无论今后谁登上皇位，都会对自己百般提防，中原是难以待下去，等到平安接回母亲，不如与张怡舞携手渡海、前往扶桑。

郦青萝一看陨石无从捉摸，心中悲苦之至，更有别样的担心——此次张安世大费周章，仅仅是排空剥牛坑积水就耗费四五个县的人力，更有四千羽林军全程参与、与四禽卫颇有龌龊。若是找到陨石皆大欢喜，一切龌龊、过节被掩盖住了。若是像这般，找到了等于没找到，按照张安世死要面子、推诿过失的性格，非得杀一两个人顶罪不可。

郦青萝看看刘贺与张怡舞，心想：我护送他们平安回长安，还能保住张安世的颜面，总不至于被当做替罪羊。

忽然斜洞外面有人哈哈大笑，一个人影倏然荡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贺见那人臂长腿短、大耳招风，正是阴魂不散的猿卫，暗忖：其他三禽卫在哪？他暗中两个女孩说：“郦姐姐对付猿卫，我和阿舞封住洞口。”

郦青萝会意，双蛇剑一刚一柔，刚如专诸刺吴王、直刺胸口，柔如西施浣碧纱、封住猿卫闪避的空间，猿卫惊叫道：“好厉害！”双手拧着熟铜棍往外一分、分作两截，中间有锁链相连，精钢锁链一绞、绞住胸口来剑，两边铜棍一转，荡开周身的剑影。

见他拿出压箱底的功夫，郦青萝知道今天非得你死我活不可，右手剑脱开锁链封锁，剑刃先曲后直、向猿卫脸上削去；左手剑只在铜棍空隙里穿梭。双蛇剑上蜿蜒的花纹如同活了过来，猿卫只觉得眼花缭乱，再一看郦青萝脸上银面具已经摘下，脸上浮现出阴冷和妩媚绞缠在一起的诡异笑容，额角、脸颊侧面的鳞片透出宝石般的翠色，犹如脸上多了几条触目惊心的翠色刺青。

猿卫心中大骇，若是郦青萝的容颜本身丑陋狰狞也便罢了，但即便是激斗之中，她的身材、脸庞依然惊艳，双蛇剑泛出一条条绫罗、璎珞般的青光，整个人呈现出阴冷与妖异绞缠在一起的气质，即会让人觉得恐怖，又会觉得妩媚。

这样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气质汇聚到郦青萝身上，更是让猿卫不自觉的心生寒意，一不留神，肩头、大腿被削中两剑。

猿卫心胆俱裂，这时旁边“倏”地递进来两杆短枪，将郦青萝双蛇剑逼开，就听有人高声说：“鹿卫你去对付小娘皮，猿卫对付海昏侯，鹤卫交给我。”

“不妙，是虎卫！”郦青萝凝神屏气，准备对付虎卫，原来刚才刘贺抢到洞口御敌、长剑向外一卷，果然有人格挡，叱骂道：“好小子！”

听声音是鹿卫，张怡舞软鞭接着袭到，鹿卫探出钩盾去捉鞭梢，钩盾护手处是面橄榄形的铁盾，上端伸出一尺长的S形弯钩、下端伸出半尺长的短钩，前后皆可钩人兵器。无奈张怡舞挥鞭卷起数圈影子，如蝴蝶翩飞，鹿卫难以捕捉，一时间堵在洞口。

刘贺只盼在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给郦青萝料理猿卫争取时间，就听洞外有人低吼：“鹿卫闪开！”紧接着两杆短枪从鹿卫左肩、右肋下探出，蟒蛇出洞般刺向两人，刘贺和张怡舞被迫得后退，一眨眼的工夫，虎卫、鹿卫闯进斜洞，熊卫有幽闭恐惧症，肥硕的身子难以进来，虎卫索性让他守住洞口。

洞中形势登时逆转，虎卫高声说：“鹿卫你去对付小娘皮，猿卫对付海昏侯，鹤卫交给我。”

话虽如此，虎卫指东打西，手起一枪，“嗤”地划破张怡舞的衣衫，雪白的肩头顿时绽露血痕。郦青萝舍了猿卫，舞双剑逼开虎卫，将张怡舞护在身后，怒道：“她父亲是张大人的左右手，若是折辱了她，张大人定不轻饶！”

虎卫狞笑道：“这里如同九幽黄泉，石头比长安城楼还厚，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鹿卫从左侧围过来，淫笑道：“咱家早就想看看你面具底下是什么样子，哪怕是刀疤破面呢，谁想到这般漂亮。单看你这**身段，哪个不想快活快活？”

猿卫此时对上刘贺，他本就手臂长至及膝，熟铜棍划拉的范围极大，舞成一团金湛湛的铜影，空气中隐隐传来铜锈味。刘贺手中剑几次险些被砸飞，见张怡舞被围攻，心神大乱，冷不防被猿卫一棍扫在左边小腿上。刘贺痛彻入骨，咬牙强自站住。猿卫又在他右腿上重重劈一棍，险些打折右腿，令他不会逃走。

猿卫连跳几下跃至虎卫跟前，尖声叫道：“这小妮子是我的，谁也别抢！我打伤她老公，给你们这些禽兽扫清障碍，若不让我先上，你们岂不是禽兽不如？”

虎卫笑骂道：“海昏侯这三脚猫的功夫还算障碍？老子不领你的情，想上这小娘们，后面排队去！”

猿卫与虎卫推推搡搡，几成动手之势，张怡舞以目示意，恳求刘贺“隐身”之后先跑，刘贺只是暗运气息，想趁双腿恢复之机再加入战团，自己绝不先跑。

这时鹿卫左手钩盾架住短枪、右手环首刀架住熟铜棍，对虎卫和猿卫说：“别为女人伤了兄弟义气，如不能料理了鹤卫，谁也别想风流快活一番。”

刘贺眼看三禽卫成鼎足之势，将两个女孩退路堵死，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可双腿一动就痛彻骨髓。就听猿卫喘着粗气说：“这两个小娘皮，谁先抢到算谁的。”

刘贺满目充血，只是悔恨自己势单力薄、杀不了三禽卫，身上先前的伤痕迸裂、鲜血被冰玉牍片尽数吸去，此时冰玉牍片表面出现雪花形状的分型，层层叠叠、无穷无尽，随着刘贺的心绪激荡不已。

张怡舞一双妙目只是望向刘贺，这时她发现刘贺身后隐隐透出淡金色的奇石纹路，似乎陨石在虚空中凝结，那形状越来越清晰，最终喷出一团淡金色薄雾，笼罩在刘贺身上。无数金色砂砾在刘贺身上流淌，顺着血管勾勒出树叶筋脉般的图案。

方才刘贺被猿卫重伤两腿，只顾望着张怡舞，没发觉身后陨石自虚空中“凝结”而出，咬牙扶着陨石起身，只感到粗糙的石面微微一震，他凝目一看，手上的鲜血隐隐被陨石吸收，牡蛎壳般的表面不知何时出现一道缝隙。

那缝隙长约五寸，宽约三毫，极为整齐，就算精熟工匠用金刚石细细加工，也造不出如此整齐。刘贺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冰玉牍片，看这尺寸，似乎能横着插入那缝隙。

可一旦放入，再也无法施展“隐身”之功效。刘贺心想：若是救不出阿舞，我一个人隐身逃跑有什么意思？他想起张安世私藏的竹简上，画着一位戎装将军指引一名少年将冰玉牍片涂上鲜血、插入陨石。

他也如法炮制，两指一推，冰玉牍片被陨石轻轻吸入，陨石里面响起细微的嗡嗡声，须臾之间，蜂鸣声逐渐变成海浪拍击般声响，金砂之雾随着一阵一阵的潮涌声将刘贺包围。

虎卫素来与郦青萝不和，先前在巡山酣战时被她放走了桑桓平，一直想报复，双枪一摆先转向她。猿卫一想，若是郦青萝将他们在坑底的勾当传扬出去，张安世定要大加责罚，倘若杀了鹤卫，推在刘贺身上便是，于是推波助澜地说：“那就请虎兄大显神威，将鹤卫四肢打折，到时虎兄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兄弟我决计不和你争抢。”

虎卫高声吼道：“老子与鹤卫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对两个小娘们为所欲为，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鹿卫双掌一拍，宽慰说：“咱哥几个一起上，把两个小娘皮腿脚打断，挨个享用，公平不公平？”

郦青萝知道这三人都是暴虐残忍之人，抬出张安世来也没用，索性不费唇舌，与张怡舞背靠背站立，两柄蛇剑与虎卫的双枪对峙。三禽卫好整以暇地逼近，仿佛两个女孩已是囊中物。虎卫高声说：“那我数一二三，大伙儿一起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