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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流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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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理工大学承办了中国物理学会2018年的夏季学术会议，会议地点就在国家理工大学的国际会议中心，这个会议也是国家理工大学60年校庆系列活动的一部分。关山的报告是大会的邀请报告，代表学校报告粒子物理学科的现状和未来展望。报告做得很成功，关山做完以后，不少国家理工大学的国内外校友围着关山讨论问题，邀请关山去做进一步交流。

这次会议由学校出面组织，关山不需要参与会议的后勤组织工作，做完报告就可以走了。好不容易应付完一群人，关山刚想喘口气，抬眼见赵宁在不远处咧着嘴冲着他笑。关山几个月没见赵宁，连忙迎上前去招呼：“最近忙什么？怎么黑了这么多？”

“暑假学车，晒的。”

“走，去办公室。”两个人往办公室去，边走边聊，“我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弟弟妹妹他们都在，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太吵了，孟云在张博家和你姐说话呢，一会我们就回江安了。”

“你们怎么走？火车还是长途汽车？”

“自己开车，我买车了。”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从庐城回江安，走那条新修的收费高速，车又少，路况又好，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吃完晚饭再回去，一点都不晚。”

“可那些小孩子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

“你弟弟妹妹不都十几岁了，有什么麻烦的，都是自己人，再说他们迟早得要和别人打交道。我这次去CERN的收获还挺大的，有几个课题挺有意思，你也许能参加进来，咱们详细聊聊。”

到了办公室，关山打了一圈电话，好不容易定了个包厢。校庆期间，各路校友回学校参加活动，学校附近的餐馆饭店都爆满，只好选了个远一点的地方。

原来，赵宁的弟弟妹妹和小舅子今年参加中考高考，赵宁的妹妹和孟云的弟弟都被位于庐城的大学录取。赵宁今天回校参加学术会议，听说国家理工大学校庆很热闹，新安省电视台和庐城电视台都放了纪录片，小朋友们吵着要哥哥开车带着他们来耍，孟云也说想看看关河，一家人就开着新车到了庐城，让弟弟妹妹到他们的新学校探探路。早上，赵宁把他们几个丢在新安医科大学，他们上午逛了新安医科大学和庐城工业大学，下午在国家理工大学校园里闲逛，孟云则去探望关河。

孟云的弟弟孟雷原本是安平县中的尖子生，但高考发挥得不太好，够上了中游211的分数线。小伙子郁闷了好些天。他喜欢计算机，在学校的信息课上学了不少计算机知识，他原本向往燕京航天大学或是燕京理工大学的计算机系。赵宁和孟云轮流和他谈心交流，帮他考虑了好几天。庐城工业大学的工科很强，最后孟云拍板，填了庐城工业大学计算机系。孟雷一直想去燕京上大学，为了安慰小舅子，八月份去燕京出差的时候，赵宁带着他去玩了一圈，故宫、长城、颐和园、鸟巢、奥运村，小伙子畅快淋漓地玩了一通，立下了去燕京上研究生的誓言。

赵宁的妹妹赵萍今年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新安医科大学护理学院的五年制本科班。这是个普通一本高校，但在省内的就业前途比较好，学生毕业后基本上都能找到稳定的工作。赵萍自己也满意，家里就这个条件，毕业后可以自食其力，大哥大嫂和爸爸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农村孩子，能考上大学就已经很不错了，当护士虽然苦点累点，但是能在城市找份正式工作，全家都满意。

赵宁的弟弟赵安上了江安师范学院附中高中部，他的分数低了两分，没考上第一批正式录取的班次，赵宁托何磊找了点关系，交了两万块赞助费，让弟弟上了学。江安师范学院附中是江安市最好的高中，本科达线率有七成，一本达线率也有五成左右。花点钱，让弟弟在自己身边读书，争取让弟弟上个好学校。他和孟云两边只有这最后一个负担，赵安的问题如果能解决，家里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没多久，赵宁的弟弟妹妹和小舅子也循着定位来到办公室。赵宁的弟弟赵安和哥哥有四五分相像，比赵宁白净一些，瘦瘦的，还在变声期，嘴唇上方已经长些许细细的绒毛；赵萍白皙清秀，身材高挑，长长的乌发扎了个马尾；孟雷和姐姐孟云也有几分相像。看上去，赵宁和孟云把弟弟妹妹照顾得很好，几个小朋友看上去营养状况正常，身高中等偏上，虽然都不胖，但是皮肤光洁润泽，头发乌黑，双眼有神，衣着简单干净，大方得体，和一般的城里孩子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区别，不是相像中农村贫困儿童的样子。

到了新地方，几个小朋友有点拘谨，坐在椅子上，乖乖的喝水休息。看上去，他们很好奇哥哥原来的办公室，但是新来乍到，不敢乱跑，几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关山遥遥地看着他们，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情形。刚上大学那几天，他每天到哪里去背着书包，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给的生活费用奶奶的手绢包了，贴身放着。班主任第一次找他谈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关山心中莫名一酸，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些学校的纪念币、纪念钢笔、笔记本等小玩意分给他们。几个小朋友得了些礼物，慢慢也放开了。

没多久张博也回来了，大家商量着让张博回家接孟云和关河，赵宁和关山直接开车先去饭店点菜。赵宁开车带着弟弟妹妹到了饭店，见小舅子正和关山眉飞色舞地讨论编程。原来关山听说孟雷的专业是计算机，在开车来饭店的路上，和孟雷讨论了半天计算机的原理。

后来，在回江安的车上，孟雷突然宣布：“我想好了，我要考国家理工大学的研究生！”

姐姐连忙问他为什么，他说：“国家理工大学的计算机系虽然没有燕京那两所大学的计算机系名气大，但是关老师一个物理学家，计算机水平却那么高，比我们的信息老师强多了！可想而知，国家理工大学的计算机系肯定也非常厉害，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再过7年，等我研究生毕业，庐城建成了国家科学城，工作机会肯定很多。何况庐城房价比燕京便宜多了，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在庐城自己买房子呢？不比在大城市租房子住地下室强？”

赵萍和赵安听着孟雷这一大串高谈阔论，已经惊呆了，赵宁和孟云相对一笑：孟雷长大了，想得这么远，他们又少了一个负担。

赵宁清清嗓子：“安安和萍萍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赵安不安地说：“我要和小雷哥哥学习，考上大学。”

萍萍低着头，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当护士，大概不能考研究生，那我就好好工作，自食其力。”

回到家，孟云安排好弟弟妹妹，回到卧室，见赵宁正忙着什么。看到孟云进屋，他放下电脑，柔声问累不累，张博的儿子是不是很像关山。

“不累，下午在关河家歇了好半天。”

“关河的儿子的确长得像关老师。”

孟云把下午照的照片拿给赵宁看。赵宁看了半天，将手机递给妻子，回头见她神情落寞，赵宁心中酸楚，搂住妻子的纤腰：“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保证。”

孟云挤出一点笑容：“我知道，我不难过。”

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孟云搭公共汽车去学校上班，早高峰挤车的人很多，天又在下雨，人多地滑，她被熙熙攘攘的人流推挤，摔了重重一大跤，当时就腹痛不止。

接到电话，赵宁送孟云去了医院。医生护士一通忙活，打了保胎针。孟云在病床上挣了两天一夜，赵宁陪在床边，两口子心里求遍了神灵，但是到了第二天夜里，她和赵宁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掉了，当时孩子已经七周多了。

孩子掉了的那个晚上，夫妻两个人抱着头流了半晌眼泪。赵宁红着眼圈，咬着牙说；“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咱们买辆车吧。暑假咱们两个都去学车。”

孟云流着泪安慰他：“说不定就是她和我们没缘分，也许她本来就不是个健康孩子，医生说了，健康的孩子没那么容易掉。马上秋天开学，三个小的都要花钱，哪有钱买车？

“没事，咱们分期付款。学校这边也有规定，如果去开车去外地做项目，可以报销油费。我去庐城出差可以报销油费，我来回也方便。你平时开车上下班，不用那么辛苦。将来有了孩子，有了车，咱们回家也方便。”

好在两个人没把怀上的消息告诉别人，两边的老人不需要跟着难过一场。假期里，两个人忙着上驾校学开车，赵宁两个月不到就拿到驾照，分期付款，买了辆白色的大众宝来。

孟云被江安师范学院历史系录取为非全日制研究生，九月开学，心情也好多了。开学以后，她工作日要上班，周末上研究生的课，还要抽空去考驾照，忙的不可开交，流产带来的阴影也消散了一些。国庆节的时候，她也拿到驾照，每天开车上下班。妹妹孟霞还取笑她被姐夫宠成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