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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于归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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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他还在姬梵在身边，他会付出一切心血地呵护她，照顾她。

晏夫人深深地呼吸几口，她有些吃惊于儿子的平静，他似乎一切都想好了，而谁，在今夜，都无法阻止于他。

他的眼中，现在只有姬梵。

晏夫人眼带悲意地道：“所以，给你这般顶天立地本事的晏氏，你便要因为自己不顾一切的爱情，将它拖入地狱深渊，承受宫廷震怒吗？”

晏夕身体一颤。

晏夫人紧接着说：“独孤隆自登基以来，就对大殷根深蒂固的世家势力如芒在背，视为卧榻之敌，不停地针对几大世家，就是在那时，身为百年望族的五姓联合起来，与皇权作了一场正面交锋，也就是后来便有了五姓这个称谓。当时的独孤隆才见识到了大殷贵族合纵起来的威势，知不可与其正面相抗，多年来精心部署，挑拔利诱，如今的五姓已经不是如当初的铁板一块了，以独孤隆枭危狠戾的个性，再加上如今他年岁已高，争储之战迫在眉睫，他既放任几个儿子血雨腥风地争权夺利，一方面是引贵族世家参加进这场分割权力的游戏之中，借机消耗各家的势力，一方面也是冷血地在考验究竟是哪个儿子最适合继承帝王之座，然后将清空了一切障碍的大殷政权交到那个最让他满意的儿子手上。这场政治游戏于独孤王朝而言就是一场火中取栗悬崖剑舞，一场皇权与贵族之间的极致角逐，独孤隆就是其中最疯狂的赌徒，甚至于不惜于让殷国势力因此内耗引来外强侵战，也不回头。陈，越，栾三国使者入殷，也正是要这一场争储大战添一把动乱之火。”

晏夕微微低下头，沉默着。

他清楚晏夫人说的没有错，目前大殷的局势正如她所说，所有的一切幕后之手，都是坐在那个高高在上位置，又危险疯狂至极的独孤隆。

“为什么他现在要次次针对姬家，因为之前五姓最强的能人是隐在深闺之中运筹帷幄姬霜，他利用完姬霜又逼死了她，在她之后，现在五姓之中最强的就是你，指婚姬梵就是打你的七寸，破坏晏姬联手之势，乘五姓虚颓灭晏氏之势。他要把所有的将来可能威胁到独孤下一代政权的年轻一辈扼杀在萌芽之中，以此人之心狠，你觉得你带着姬梵远走高飞，而我们晏氏与她姬氏又会遭到有了名目出手报复的独孤隆怎么样的对待呢？”

“报复”两个字她说得特别重，就像一把钝沉的刀，一次次地切割向晏夕的心脏，晏夕忍不住将手握紧手中的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晏夫人深深地看向晏夕，轻轻地道：“独孤隆当初为什么能逼姬霜死在殷国，而姬霜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逃离京都？你以为她没有办法离开吗？”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忽然涌出剧烈刺痛的情感，她却还是忍下心肠道：“姬霜一个女子可以为了家族宗族舍身赴死，而晏夕，你身为一个男人，为了儿女情长，你连家族荣辱兴衰甚至千百条人命也不顾吗？”

晏夕肩膀一抖，脚步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拿着剑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

夜，风轻轻吹来，吹得夜里的人心凉如冰，风声更是显得院落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晏夫人看着晏夕眼神深处在振荡着，轻轻叹了口气：“夕儿，你的人生抉择，甚至包括晏氏的未来，也是你今夜之念……”

后边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看见晏夕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向下，仿佛手的之剑有着千斤一般……

情感，家族，人生，未来……

此刻的他，是那般的痛苦纠结，所有人都告诉他，什么才是对家族最好的选择，但从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什么，才是对他自己最好的选择，也没有人问过他，他的内心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想放弃一切，带着心爱的人走，身后的一切再与他无关。

可是……

姬霜都不舍得下的决定，他哪里又舍得整个家族前程甚至生命，为他个人私欲所牺牲……

那可是晏氏，千年世家，鼎盛名传千年不衰的晏氏。

在这古老的苍湟大陆上，如一把冷峻带着千年蕴泽光芒朴刀的晏家。

此时的晏氏，不能有一分差错。前有疯狂暴戾的殷帝，后有乱世战争的峥嵘，这一切，都摆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决择。

晏夕站在夜空中，一动也未动。

他仿佛一座静谥的雕像，沉沉得没有半分生气，他的眼睛里尽血红的血丝，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手里的剑随时要摔落下来，月光洒在他的发丝上，肩上，背上，像是辅了一层寒冷冰沁的雪，银得发白，白得发冷。

看着儿子这样的形态，晏夫人有些痛苦，她抿了抿唇，干涩的想张张口，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没有比这一刻让她更心疼自己这个永远是那么出色的儿子，也没有比这一刻，让她更希望，自己嫁的不是晏家，生的不是比常人要背负多那么多的晏家子孙。

如果晏夕不是晏家人，没有对晏家那么重的感情，今夜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带着心爱的人儿远离尘嚣，无论她这个母亲说什么，都不会阻止他的脚步。

可是他没有，他因为晏氏而痛苦挣扎，她这个还只是少年的小儿子呵，成熟得令人心疼，连允许自己放纵爱情的自由也没有……

深夜之中，冷风吹着院落，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晏夫人咬咬唇，心中悔痛翻涌……

良久，晏夕轻轻动了动，抬起眼看向母亲，那深蕴在眼底的痛苦第一次那么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她多年未从儿子眼中见到那般的眼神，那般痛苦煎熬后如同心死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心中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儿子只要一开口，就会要离开自己的身边，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