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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吴大爷又不乐意了：&ldo;我又不是女人家的，还让你让着？你要是想让，回去让你老婆去，别在我眼前惹我烦。&rdo;

陈教授听了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头也有点不大高兴：&ldo;老吴，你看我和你处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提过我老伴儿？&rdo;

吴大爷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快，小心翼翼的那眼角瞟他。‐‐跟陈教授相处这么久，他还真没听过陈教授提过自己的老伴，倒是儿子、孙子老挂在嘴上，难不成有什么隐情不可？

陈教授叹口气：&ldo;‐‐我老伴儿都走了三十多年了，你发脾气的时候，别扯上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行吗？&rdo;一边说着他一边坐到了吴大爷身边，眼睛愣愣的望着门外，没有去看吴大爷。

吴大爷虽然猜想过陈教授的另一半是否还在人世，但是没想到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不合适，白白让陈教授想起伤心事。

过了半天，他才犹豫着开口劝道：&ldo;那啥，刚才我发脾气是有点过了，扯上你老伴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了行吗。&rdo;说着他推了推陈教授的身子：&ldo;你一个教授，别跟我这没文化的人计较了……&rdo;

陈教授转头看他：&ldo;这跟有没有文化没什么关系……不管我有没有文化，我都是一个男人，而作为一个男人，我就要忠于我的家庭。&rdo;

&ldo;你已经是个老男人了……&rdo;

&ldo;……&rdo;陈教授叹口气，发现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壮志豪情全被吴大爷的一句话给毁了‐‐他怎么就这么拿吴大桥没办法！

吴大爷见他不说话，就问他：&ldo;你特爱你那口子吧？&rdo;（大陆话：那口子爱人）陈教授摆摆手：&ldo;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呗。当时我去美国之前在大陆谈下来的，后来文革那会儿我逃到了美国……&rdo;（文革文化大革命）&ldo;怎么他妈是个人就逃到美国啊……&rdo;吴大爷想起了老婆跑了的那天桌子上的那一沓子美金，那股子怨气就不打一出来。

&ldo;你说什么？&rdo;

&ldo;没事儿，你继续。&rdo;

陈教授继续回忆：&ldo;当时文革那会儿多乱啊，我们当时得了风声，说是接下来就要对我们两家下手了，我爸当天就整理好东西说要离开中国，但是她们家里人就是死守故地，坚持不离开。没办法，当时我只能先和父亲走了，想着过几个月就回来接她，却没想中国动乱，一下就过去十年……等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经下嫁一个贫农了。&rdo;

&ldo;‐‐然后那女的就悲愤的自杀了？&rdo;

&ldo;‐‐你盼点好的行吗？&rdo;陈教授瞪他一眼继续说：&ldo;你想想看，嫁给一个贫农，那过的能是什么生活？她原本是一个大小姐，那十年过去后，老的那叫一个厉害……&rdo;

&ldo;‐‐哪个女的过了十年都得变老。&rdo;

&ldo;……&rdo;

&ldo;行了你别瞪我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rdo;吴大爷翻了个白眼，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ldo;总之，等我把她接到美国之后，她身体已经柔弱的不成了。而且再加上当时她已经怀孕了……&rdo;

吴大爷开始哼哼起来：&ldo;我能再插嘴一句吗？&rdo;

陈教授早料到吴大爷想要问什么，很慡利的直接给了答案：&ldo;肚子里的孩子是当时那个贫农的，我自从再见到我老婆开始，我就没碰过她。&rdo;

&ldo;带球跑？……够厉害的。&rdo;吴大爷啧啧称奇：&ldo;你们怎么让那男人放弃孩子的啊？&rdo;

&ldo;钱呗。&rdo;陈教授笑笑：&ldo;我们给了他不少钱，足够他再想办法再娶个老婆的了。‐‐总之，我老婆本来身体就不好，那十年操劳更是掏空了她的身子，在美国那边生孩子的时候遇上难产，大出血。……就这么走了。&rdo;

陈教授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ldo;虽然对她没有多少太深刻的爱情，但是……她毕竟是第一个在我眼前离开的人，而且又是那样……一个难产的女人，坚持要保孩子不保大人，真的……挺不容易的。在一个女人成为母亲的那一刻，她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不管她走的时候到底想着谁……她都值得我一辈子记着。&rdo;

吴大爷也静默了下来，嗫嚅道：&ldo;我怎么就没碰上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