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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此事终于惹恼了太后。

她对真宗的爱与忠诚，天下第一，丁谓背后给死去的真宗如此&ldo;下绊子&rdo;，令太后怒不可遏。当她试图寻找王曾是不是挟私报复时，却没有找到王曾与丁谓&ldo;结梁子&rdo;的记录。甚至，过去，丁谓与李迪在朝堂争吵时，王曾还向着丁谓说话，说&ldo;谓无过，曲在迪&rdo;，丁谓没有错，错在李迪。此际王曾来说丁谓，应该没有打击报复的可能。

太后&ldo;倒丁&rdo;立威

后来丁谓稍稍知道了一点风声，一天退朝后，丁谓也留下，对着垂帘听政的太后开始自我辩解。说着说着，内侍将垂帘卷起，对丁谓说：&ldo;相公这是跟谁说话呢？太后大驾走了很久了。&rdo;

丁谓惶恐不知所为，举着笏板磕了几个头，退出了。

不久，辅臣又在仁宗办公的资善堂&ldo;会食&rdo;，聚餐，独独没有召唤丁谓。

丁谓这才知道&ldo;得罪&rdo;了。于是在一次朝会中，当着众人的面，向钱惟演&ldo;哀请&rdo;帮忙疏通。

钱惟演大大咧咧地回答道：&ldo;当致力，无大忧也。&rdo;我会使劲儿的，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冯拯听后，不以为然，&ldo;熟视&rdo;钱惟演，不说话。把钱惟演看得直发毛。

这个细节证实，丁谓要倒霉，冯拯先知水之冷暖，于是也参与到&ldo;倒丁&rdo;阵营中来。

调查雷允恭的专案组将有关材料报给朝廷，太后看后，内中涉及丁谓的&ldo;黑材料&rdo;不少。于是，太后在承明殿与大臣们有了一次决定丁谓命运的讨论。

太后对冯拯等人说：&ldo;丁谓，身为宰相，却与内侍雷允恭交结来往。&rdo;

然后出示了一堆金酒器，这些都是丁谓委托雷允恭令禁中后苑工匠所造。还出示了雷允恭写给丁谓的信件，其中有些信件就是公开向丁谓求官，求为管勾皇城司、三司衙司等。

职官予夺升降，乃天下公器，现在二人如此交通，沆瀣一气，眼见已经脱离了古来&ldo;天下为公&rdo;的圣贤教诲。太后很不爽。她对臣辅们说：&ldo;以前丁谓经过雷允恭奏事，都说：&lso;已经与卿等议定&rso;，所以我才准了他的奏章。近来才认识到他的矫诬。后来，要他做山陵使，营奉先帝陵寝，那应该更尽心才是吧？嘿，他反倒擅自迁移皇堂！差点误了大事！&rdo;

冯拯顺着太后的话茬说：

&ldo;自从先帝登遐（远去），国家政事都是丁谓与雷允恭同议，回来说在禁中得到旨令，臣等莫辨虚实。现在，赖太后圣神省察其奸，这是宗社之福啊！&rdo;

太后这时候，想到王曾对她说丁谓的&ldo;包藏祸心&rdo;，不禁又想起真宗在日的光景，怒气难平，话语间就有了杀气，似要诛杀丁谓。

但&ldo;杀大臣&rdo;，乃是太祖以来的大事，终太祖、太宗、真宗三世，几十年间，极少有过&ldo;杀大臣&rdo;的记录。真宗一朝更是零记录。如今要杀丁谓，此例一开，&ldo;敛天地之杀气，召天地之和气&rdo;的大宋帝国，就将升腾戾气、沉伏危机。幸好有宋三百年，君臣有共识，冯拯虽然并非大贤，但在这个决定大宋国运问题上，他还有清醒认识。于是，鼓勇对太后说道：&ldo;谓固有罪，然帝新即位，诛大臣，骇天下耳目。谓岂有逆谋哉？第失奏山陵事耳。&rdo;丁谓固然有罪，但新帝即位，就来诛杀大臣，难免骇动天下人心。再说，丁谓哪有谋逆的形迹啊？他不过是山陵之事没有及时奏准、擅作主张而已。此罪，不应当斩。

太后本来也不想开杀机。考虑到她的一系列作为，&ldo;立威&rdo;倒是真的。从真宗&ldo;登遐&rdo;，她召诸臣到柩前，在一片哭声中，她不哭，一声断喝&ldo;有日哭在，且听处分！&rdo;有如一声霹雳，当即镇住文武辅弼。这是太后&ldo;立威&rdo;之始。当初从巴蜀而来的小女子，除呈献给真宗赵恒的千娇百媚之外，却别有冷如冰霜，透溢巾帼不让须眉的吕雉、武曌之相，眼角、眉梢，威容动人。

流露杀机，并不刑杀，借冯拯之言，虚惊一场，太后再次&ldo;立威&rdo;。

从此，宋廷几乎无人不对这位昔日&ldo;拨鼗&rdo;的冷美人敬畏有加。

于是，丁谓正式罢相，贬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

因为丁谓而遭遇罢黜的官员十数人。

王曾&ldo;反经合道&rdo;

&ldo;倒丁&rdo;一案，王曾居功甚伟。后人评价甚高。他&ldo;使诈&rdo;栽赃丁谓，说丁谓怂恿雷允恭，将真宗葬于&ldo;绝地&rdo;，目的是&ldo;使无后嗣&rdo;。这类构陷也多被后人理解，认为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不如此，奸佞不去；不如此，大宋不安。

明人孙绪评论圣贤之&ldo;智&rdo;，有一段话极为精彩，大意是：做事情如果智谋不足，孔子也不赞同。用兵出奇，是老子所讲述。很多紧要关头，间不容发之际，能够解除艰难，建立勋业，安定反侧，适合事变，往往需要&ldo;权谋&rdo;在场。这样的时刻，即使舍去&ldo;正道&rdo;而随从&ldo;诡道&rdo;，被《春秋》大义所讥评，只要合于&ldo;道&rdo;，对当世有功，就可以做。所以《周易》要说&ldo;见机而作&rdo;，孔子要说&ldo;好谋而成&rdo;。明白这个道理，不仅仅可以施之于&ldo;用兵&rdo;而已。

此说等于在为王曾式的&ldo;权谋&rdo;做注。读懂这段话的意思，可以更深刻地理解王曾&ldo;反经合道&rdo;的&ldo;权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