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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第1页）

老妇听得激动万分，忙问：&ldo;他说什么？&rdo;

蓁蓁其实是不忍的，可她还是说了：&ldo;万千珍重，不复再来。&rdo;

老妇微微一怔，旋即喟叹一声：&ldo;唉，他……一点都没变。&rdo;

见蓁蓁不忍的神情，老妇反而安慰起她了：&ldo;过去他常常说，他在东厂见惯了每天都有人活着进来，体无完肤地躺着出去，什么生死离别，他是看淡之人。身体残缺，也不求一世安稳，活过就好。他大约还嫌弃我回来了，冒这么大的险，要是出事了可得被他埋怨到死。&rdo;

蓁蓁也笑了，这女先生所说的，还真的有她那个铁面无私的师傅的样子。蓁蓁来此一趟，除了这女先生和她师傅的故事，其实还有更重要的疑惑待解。她问这女先生：&ldo;师傅说曲谱里有我想知道的故事，请问先生可知道？&rdo;

女先生打量了蓁蓁半日，最后才点头：&ldo;我本来以为前明亡了，他那个热心肠的毛病能改改，没想还是如此，见不得世间的不平之事。&rdo;

老妇从怀中掏出她包得精细的曲谱，这本曲谱重新装裱过，每页眉脚都画着精细的花纹，老妇将曲谱一倒过来，再翻一遍，恭王先叫起来：&ldo;有字！&rdo;

蓁蓁也跟着定睛一瞧，竟然是篆字，每页分别写着：唐、王、魏、孕。

唐王？蓁蓁念出来的时候心惊万分，她皱着眉瞧着这老妇，老妇直摇头，叹气说：&ldo;这是老事情了，也不知道他翻出来干什么。思宗陛下后宫里有一王选侍，怀胎十月临盆之日却未曾产下胎儿，而是产下一肉块，肉块一碰既破破后化作了一盆血水，王选侍产下肉块后半日内血流不止，最后血尽而亡。&rdo;

蓁蓁心底一阵发寒，她看了秋华一眼，秋华的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了。没错，他说的这一切都太让人熟悉了，这情景分明同僖嫔生产的那日一模一样！

&ldo;如此不详之事皇上自然是震怒，命厂卫严查。厂卫们把王选侍身边的人都抓了起来连续几日几夜地拷打，终于有一宫女受不住酷刑招认了，是另一魏选侍为了能怀有皇嗣行了巫蛊之术，这法术虽能保不孕之人受胎却极是歹毒，要借一已孕妇人腹中精血来养自己的胎，否则行蛊之人临盆之日便需用自己一身的精血来保存所怀的孩子。这魏选侍还是唐王妃娘家的远亲……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我一直都记得……&rdo;

唐王……

蓁蓁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而手心更早已是汗津津的了。

道士言此方乃凶方，侧妃李娘娘命中无子，逆天求子需以命相换。其另有一化解之方，然此方已在隆庆五年被人买走，故二位娘娘未曾得也。呜呼，世间神鬼奇异之事多肇于人之贪念也。

不会错的，这同那卷《内府述闻》中提过的唐王府旧事一模一样，她先前怎么就把这事忘了呢。

&ldo;我从前偶得一卷书叫《内府述闻》，是前朝唐王府的一个内侍所写，里面有一桩旧年奇案，同王、魏选侍之事几乎一样。&rdo;蓁蓁将她在书中见过的旧事说了一说，老妇脸上亦是露出了惊骇之色，&ldo;当初厂卫们确实查到了根子上，你师傅当年猜测从道士手里买走完整方子的是唐王妃，她用此方祸害了唐王的两位侧妃而后又把这方子给了魏选侍。唐王怕受牵连托到了贵妃门前说情，贵妃私下多次唾骂魏选侍太阴险，拒了唐王的请托，最后唐王不得已花了重金贿赂王承恩，才没捅到思宗眼前。&rdo;老妇又问蓁蓁：&ldo;不知这卷书如今何在？&rdo;

蓁蓁说：&ldo;已经被我烧了。&rdo;

老妇点了点头。&ldo;如此不祥之物烧得应该，烧得好啊。&rdo;

蓁蓁忽然想到一事，又问：&ldo;先生可知道有一种病看着像天花，却不是天花，也不会传染给左右人？&rdo;

老妇失神地喃喃道：&ldo;怎能不知，怎能不记得……&rdo;说话间她已是红了眼眶不得不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ldo;贵妃娘娘有一幼子名唤慈灿最为皇上和娘娘钟爱。小殿下两岁的时候突然得了天花不治而亡。娘娘也因此伤心过度自此缠绵病榻不过区区数年就仙逝了。我们那时也只以为是天花，后来当年给小殿下看诊的一个太医死前才告诉我们这个秘密。小殿下那时得的不是天花而是中了毒，他当年虽然看了出来但心中害怕为保身家不敢多言。&rdo;

&ldo;原来是这样……&rdo;蓁蓁轻轻呢喃了一句。

如此，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恭王见状插嘴道：&ldo;后宫的事，本王是不便过问的，可刚刚娘娘说的事事关重大，也请先生务必装聋作哑。&rdo;

恭王是明白人，他虽然不如蓁蓁于内情那么清楚，但血崩难产而死宫中只有一例，蓁蓁问得这么细他不免多想。

蓁蓁听他此言深深看他一眼，见平时风流不羁的恭王此时万分郑重，不由疑惑，是不是风流也是这恭王的一副面具？

老妇听到恭王叮嘱深深一拜：&ldo;我懂得。&rdo;又对蓁蓁一拜，&ldo;娘娘大恩，老身感铭，也有一句话赠与娘娘，我犹记得贵妃当年的话：这是伤了阴鸷的狠心绝命活，就是一时得利也定会有加倍的报应。&rdo;

老妇说得咬牙切齿，入得蓁蓁耳朵，她却笑了：&ldo;您说得是，我们就且看这些人如何作死就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