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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第1页）

&ldo;嘿，瞧他们吃的那个欢劲儿！&rdo;太皇太后被逗乐了，一把将手里的谷子全撒了出去，引来了更多的小鸡仔聚在她脚边。这群小东西食量惊人，速度又快，没一会儿就把地上的谷子吃了个干净，他们等不来新的投喂就聚在太皇太后脚边&ldo;唧唧吱吱&rdo;地叫个不停。有几只胆大的还不时拱一拱太皇太后的脚。太皇太后笑道：&ldo;哎哟，哎哟，别拱我，老婆子要站不住咯，真没啦。&rdo;

皇帝一弯腰，抓起最胖的那只，指着骂道：&ldo;小畜生胆大包天竟敢冒犯太皇太后，朕今日就判你个死罪。&rdo;

那毛茸茸的小鸡仔是一点不怕皇帝，还凶得很，脖子突然往前一伸，若不是皇帝机敏险些被它啄个正着。

太皇太后失笑：&ldo;皇上和个小畜生计较什么？&rdo;

皇帝又一本正经地说：&ldo;小畜生听着，既然太皇太后替你求情朕就改判你斩监侯，现在且让你吃饱，等你腰圆体胖的那日才将你处斩以身化作一碗鸡汤侍奉太皇太后。&rdo;

蓁蓁她们都被逗得笑得不行。太皇太后拉着蓁蓁说：&ldo;咱们这皇上啊也亏得是坐在朝堂治理天下，要是去做一个小地方官，还不一点芝麻大小的事就判人个斩监侯。&rdo;

夕阳西下，站在汉白玉的月虹桥上回望身后，清风徐来，成片的麦田翻起阵阵绿波，远处的稻田里蛙声一片，恍然间仿佛就能看见数月之后的此时在夕阳的余辉种连绵起伏迎风摇曳的金色浪花。更远处是一片姿态各异，昂首盛放的荷花，碧色的荷叶连接着金色的夕阳，似乎蔓延向无穷无尽的远方。

苏麻喇姑扶住她的老主子接口道：&ldo;是啊，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荷花和稻田。&rdo;

太皇太后微微笑着合上了眼，一声由衷的喟叹：&ldo;接天莲叶无穷碧……太平盛世……大好河山啊……&rdo;

……

隆冬腊月，京城已经连下了十日的雪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宫里的地上太监们一早才扫干净了雪都熬不过夜，到了旁晚时分就又积了厚厚的一层。福全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到，常宁拉了他一把说：&ldo;二哥，留心脚下。&rdo;

两人匆匆进了慈宁宫，皇帝平日的精神气一点不见了，他垂着头坐在外间的炕上，见他俩来了头也没抬，手往里一指说：&ldo;进去吧，祖母在等你们。&rdo;

福全踉踉跄跄地跑了进去，扑倒在太皇太后的床榻边就哭了起来。&ldo;祖母，不孝孙福全来了。&rdo;

太皇太后听闻这哭声有些费力地睁开眼。

福全一见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哽咽着唤了一声：&ldo;祖母，孙儿来了。&rdo;

太皇太后疲惫地一叹，&ldo;福哥儿啊，人生在世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你的，这不是命，这是运，命由天行，运由人决。你平素读书这道理可曾真正悟了？&rdo;

福全一怔，淌着眼泪点点头。&ldo;是，孙儿受教了。&rdo;

太皇太后又叹道：&ldo;好孩子，往昔种种皆是死物，记着祖母的话，别再回头看，别再留恋了。&rdo;

福全哽咽着朝太皇太后磕了个头。&ldo;是……孙儿谨记祖母教诲。&rdo;

太皇太后费力地转了转头，常宁笑着靠了过来握住太皇太后的手。&ldo;祖母，孙儿在此。&rdo;

&ldo;没良心的小畜生。&rdo;太皇太后嘴里虽这样骂，眼里全漾满了慈爱。&ldo;祖母就要走了，你还这样嘻皮笑脸。&rdo;

常宁一双桃花眼眼眶都红了，脸上却仍挂着笑容：&ldo;祖母，我从前遇见过一大喇嘛，他说我同至亲挚爱之人有三世亲人之缘，祖母您看，这才是第一世呢，孙儿来生，再来生，都要当您的孙儿……&rdo;他声音渐沉，最后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举起手轻轻搁到他的头顶。&ldo;好孩子，往后要听皇上的话。关外的三处皇庄是你祖父太宗皇帝赐我的，喀尔沁的一处马场和牛场是我的嫁妆，我同皇上说了，这些就都留给你了……有了这些即便你哪日触犯了天颜被削了爵也够养你一家子了。&rdo;

常宁再也忍不住，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夜色更深，雪却依然没有停，天像是漏了个窟窿，雪下得仿佛天都要塌了，天地间皆是白茫茫一片。自打知道裕王恭王紧急进宫了，皇贵妃和蓁蓁她们就赶到了慈宁宫，她们已经在配殿坐了两个时辰了。蓁蓁如今已经九个月了，坐久了腰酸得不行。她刚想起来动一动，苏麻喇姑来了，众妃都站了起来，佟佳氏问：&ldo;大姑姑，太皇太后如何了？&rdo;

苏麻喇姑神色倒是十分平静，&ldo;太皇太后说了，娘娘们都不用进去了，往日里该说的她都说过了，娘娘们往后记着太皇太后的话就是了。&rdo;

&ldo;是。&rdo;众妃们齐齐应了一声，目送苏麻喇姑离开。

惠妃抹了抹眼泪过来扶住蓁蓁，小声问她：&ldo;妹妹可还受得住？&rdo;

蓁蓁摇了摇头：&ldo;我没事，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rdo;

烛台上的蜡烛几乎快烧尽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皇太后坐在太皇太后的脚边，双眼紧闭转着手里的佛珠暗自在心中念着经文。皇帝盘腿坐在床前的地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已经陷入了弥留的老人。在长久的死寂后，忽然，太皇太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皇帝猛地跳了起来，他凑到太皇太后嘴边，老人已经气若游丝，勉强才可听得见她的轻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