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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应子铭板脸训他：&ldo;你见习那会别说打个盹儿，厕所我都不敢去，可想而知你和小南的差距。&rdo;

大林被批评了也不生气，&ldo;多少年了，咱们塔台才出了如花一个能飞升上神的人，我等小仙当然是没法比的。&rdo;

&ldo;你这小仙修炼的时间可是够长的，胡子都快长出来了。&rdo;应子铭打击完他，又纠正，&ldo;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给小南取绰号！&rdo;

大林没有辩驳，只说：&ldo;等如花参加完这次的模拟训练，人就曝光了，这个绰号也保护不了她了。&rdo;说着又像大哥一样拍拍南庭的肩膀，安慰道：&ldo;不过没事，塔台这么多爷们儿，还怕护不住你这一枝花吗？&rdo;

应子铭当然知道大家叫南庭&ldo;如花&rdo;不是讽刺的意思，除了夸她漂亮，也是在用&ldo;如花&rdo;这个接地气的绰号，帮她挡掉那些特意来塔台打听她的飞行员们。毕竟，整个空管站，除地面管制外，上席位的管制只有她一位女性，难免引起那些在波道中和她有所接触的飞行员关注，尤其南庭的声音还很特别。

想到这些，应子铭笑了，&ldo;这种抵御外敌的招数，倒也高明，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rdo;说着他看向大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ldo;可我们指挥塔这么多单身汉，也没见谁近水楼台啊。&rdo;

大林也是一脸惋惜之情，&ldo;要不说他们完蛋呢，一个个的只敢远观，不敢下手，要是我再年轻十岁，保证出手，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嘛，又不是没有被拒绝过。&rdo;

应子铭皱眉，&ldo;你年轻十岁倒是风华正茂，可那样的话小南才十二三，尚未成年，你冒然出手的话，好像有罪吧。&rdo;

呃……师父你这么较真，让徒弟情何以堪？大林哑口无言。

南庭也憋不住笑了，玩笑道：&ldo;大林哥，嫂子喊你回家吃饭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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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南庭休息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带睡不着晨跑，在家看书和做饭。看的书有专业性很强的民航无线电陆空通话，也有辅助性质的外语类工具书，还有那些在别人眼中有些不着边际的心理学，总之很杂。至于做饭，原本一个人的饭并不好做，好在她有睡不着，即便有剩下的，也可以做成便当，带到单位作为午餐，经济又健康。

桑桎评价她：&ldo;越来越有生活气息了。&rdo;

&ldo;其实是提前进入了老龄化。&rdo;南庭边盛汤边说：&ldo;一天好对付，随便叫个外卖就行，一周也没问题，反正外卖品类丰富，可要对付一辈子就比较难了，而且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养睡不着，这不是你教我的吗？&rdo;

桑桎恍然大悟，&ldo;搞了半天你学做饭是为了睡不着？&rdo;

&ldo;总要给自己个动力嘛，难不成为你？&rdo;南庭喝了口汤，&ldo;我明天参加模拟机训练，通过的话就能参加后续的放单考试了。&rdo;

&ldo;笔试通过了？&rdo;见她点头，桑桎又问：&ldo;见习有一年了吧，重来一次，还选民航吗？&rdo;

&ldo;别说重来不可能，即便能，也不见得有比现在更好的选择。&rdo;南庭埋头喝汤，半晌才自我鼓励似地说了句：&ldo;没有错误的选择，只看你选择后做了什么。&rdo;

&ldo;据说民航空管系统评定的一级管制员还没有一位女性。&rdo;桑桎如兄长般摸摸她的头，&ldo;没准你是第一个。&rdo;

南庭听笑了：&ldo;通过放单考试我才是五级管制员，一个刚刚合格的菜鸟，距离一级管制是万水千山之隔，说得我都以为自己具备成为女英雄的潜力了。&rdo;

桑桎以玩笑的口吻说：&ldo;你不是已经披荆斩棘地走在成为女英雄的路上了吗？&rdo;

南庭垂眸，&ldo;我不想做什么女英雄，我只求别在睡梦中被惊险空难吓醒。&rdo;

桑桎敛笑，双眼如夜幕般深沉，&ldo;我很矛盾，作为朋友，对于你的选择我该无条件支持鼓励，而我之前一直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但正因为是朋友，我并不愿意你从事压力那么大的工作。三个月前你师父就推荐你参加评定考试，但你放弃了。你很清楚那不是一场普通的考试，那是生命的战场，不能犯错，不能失败，不能重来。那不是一个女孩子该承受的，尤其夜班是常态这种工作模式，让我对你的健康状况非常担忧。南庭你坦白告诉我，你失眠是不是越来越严重？&rdo;

对他，南庭无意遮掩，实话实说：&ldo;我只要睡着就作梦，梦见一些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醒来后感觉比不睡还累，又无法把梦中那些细碎的画面拼凑完整。&rdo;见他脸上浮现担忧的神情，她又无所谓地说：&ldo;睡得少反而让我比别人多出很多时间学习和看书，否则我也不可能成为见习时间最短的管制，这可多亏了失眠呢。&rdo;

桑桎的语气就不太好了，&ldo;可我根据你上周的阅读量和你值班的时间计算得出，你几乎没有睡眠的时间。为什么失眠到这个地步，都不告诉我？&rdo;

&ldo;原来你刚才和我聊那些是为了在这堵我。&rdo;南庭竟然还笑得出来，&ldo;老桑你能别活得那么有规矩吗？&rdo;

桑桎的解释是：&ldo;我是医生，严谨是我的特质。&rdo;

&ldo;可我不是你的病患。&rdo;南庭抬眸，直视他的眼睛，&ldo;我目前的健康状况很好，那份体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不让我吃安眠药，是你作为医生给我的建议。&rdo;像是猜到桑桎要说什么，她紧接着说：&ldo;别让我去你那接受催眠。&rdo;

桑桎毫不松懈地劝说：&ldo;那也许是能帮你找到失眠根源的唯一办法。&rdo;

南庭当即反驳：&ldo;那哪里是治疗，根本就是窥探个人隐私。&rdo;

桑桎立即听出她的话外音，&ldo;你有不想我知道的心事？&rdo;

南庭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从不撒谎，沉默既默认。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进来，映在南庭不动声色的脸上，桑桎忽然没办法以平静的姿态面对她无意间袒露出的情感，他连饭都没有吃完，就以有事为由走了。

南庭的心情忽然有些不好，她看着睡不着，&ldo;有的时候我也会羡慕你，睡得那么香。&rdo;

然而，当朝阳冉冉升起，她又会放下那些低落，精神饱满地开始一天的生活。走进塔台，一路都有人和她说：&ldo;如花加油。&rdo;她就也给自己加油‐‐南庭，你行的！

模拟训练定在上午九点开始，和飞行员的人机对话相比，管制的模拟机训练则是人与人的对话，一个管制，对面坐35个人，一个小时之内和这些人&ldo;吵架&rdo;，大脑高速决策，指令一个接一个，遇到外航，还要瞬间切换成英文。所以，经历过这一个小时之后，正常点的人都恨不得做个哑巴。

至于为什么是35个人，则是局方规定：一个扇面同时有八架航空器，一个小时进出港三十五架，这就要求，一个管制，一个小时内，负责三十五架航空器的起降，平均不到两分钟一架，万一遇上个延误，航班量积压，一个小时需要指挥一百多个航班，基本上每秒钟都在发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