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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带路的小丫鬟赶紧在一旁说：&ldo;这是公主殿下跟前的赵妈妈。赵妈妈，这两位是勇毅亲王府的钱妈妈和孙妈妈。&rdo;

这三个妈妈都是人精，打眼一瞧，就知道对方精明干练，不是省油的灯。孙妈妈平日里训人训惯了，做不出什么笑脸来，钱妈妈却是八面玲珑，善于应酬，立时上前见礼，热情地说：&ldo;有劳赵妈妈出来迎接，外面凉，可别受了风寒。&rdo;

赵妈妈一副与她相见恨晚的模样，拉着她的手说：&ldo;没事，这里比起北边来暖和多了。&rdo;

孙妈妈也上前来，彼此见了礼，这才一起进了屋。

十六岁的明月公主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神情间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尊贵倨傲，反而带着一股天真的稚气。她穿着海蓝色的胡服，表面错落有致地镶着金刚钻，仿佛夜空中的星星，闪耀着晶莹的光芒。她的腰间系着一根碧水金花缎的腰带，上面绣着精致的鸾凤起舞图案，三条串着玛瑙、翡翠、宝石的丝带如波浪般垂下。因为在温暖的屋里，她没戴帽子，长发编成无数细细的小辫，俏皮地垂下，黑亮的发间夹杂着无数星星点点的绿松石，鬓边簪了一朵白绒镶钻的精致头花，衬得她年轻的肌肤白皙细腻，仿佛闪着晶莹的光，一双大眼睛熠熠有神，红唇更是如花般娇艳。虽然是坐着，也能看出她身段高挑，只怕比府里个头最高的宋夫人还要高一个头。勇毅亲王身材高大，英气勃勃，燕国女子在他面前总显得娇小玲珑、柔弱如水，而这个来自异国的公主反而在很多方面跟他比较相近。

钱妈妈飞快地瞧清楚了公主的外貌，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这位明月公主并不像她们当初以为的那样粗鄙不堪，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金尊玉贵，不愧是嫡出的公主。以后她要是入了府，快满三十岁的杨侧妃哪里比得过她？

两位妈妈上前去行了个福礼，&ldo;奴婢见过公主殿下。&rdo;

明月公主似乎有些诧异，没有叫起，反而看向赵妈妈，&ldo;这两位是？&rdo;

赵妈妈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ldo;是勇毅亲王府的钱妈妈和孙妈妈。奴婢听说大燕已经有百余年未出过皇家公主了，也怪不得她们不识礼数。&rdo;

&ldo;哦，那就怪不得两位妈妈了。&rdo;公主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脸上有了笑容，&ldo;两位妈妈免礼，请坐。&rdo;

钱妈妈和孙妈妈都很尴尬。

燕国的几代皇帝都没生过公主，她们确实不懂该以什么礼数拜见这位明月公主，来之前也根本就没考虑这个。过去那些蛮族从荒凉苦寒之地到了锦绣中原，谁不是看花了眼？拜服在燕京的灿烂光芒之下，就算是皇子、王侯也不敢自恃身份，对摄政王府出来的奴仆都折节下交，从没有人挑过礼。两位妈妈都清楚杨侧妃的意思，在来的路上就商量过，明月公主年少，又来自北国，多半不懂什么规矩，她们正好利用这一点压住公主的气势，若是能把公主整治得灰溜溜地嫁入王府，那杨侧妃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

刚才与迎宾馆的管事妈妈交谈的时候，两人还很笃定，因而一上来就没行大礼。以她们的经验，未出阁的姑娘脸皮都薄，即便心中明白，也不敢声张，免得夫家觉得自己是悍妇，丢了自己的颜面，可没想到公主当即就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而赵妈妈更是肆无忌惮地讥讽，倒让她们下不来台。有心想要跪下补行大礼，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个蛮族姑娘拿住，公主又已经叫起，两位妈妈一时怔忡，不知不觉的就坐下了。两个小丫鬟跟着送上茶来。

明月公主和蔼可亲地说：&ldo;两位妈妈辛苦了，先喝口茶，歇歇气。&rdo;

钱妈妈立时恢复常态，热情地道：&ldo;多谢公主体恤。我们老太妃得知公主到来，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天寒地冻的，太医吩咐不可受寒，所以一时不能来，还请公主见谅。老太妃让奴婢们带了些薄礼过来，区区心意，还请公主笑纳。&rdo;

明月公主笑着点头，&ldo;老太妃实在太客气了。照理说，我是晚辈，理应去看望她老人家，只是国事在身，尚未入宫拜见两宫太后，实不便去王府看望太妃，还请两位妈妈代我给太妃请个安。待全了国礼，天气也和暖些，我去陪太妃喝茶赏花。&rdo;说着话，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大丫鬟。

乌兰、珠兰立刻上前去接过小丫鬟手上的首饰匣子和几匹丝缎，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公主看向匣子，不禁大为赞叹，&ldo;燕国的工匠果然不凡，就连一个匣子都如此精雕细作，精美之极。&rdo;

钱妈妈很得意，&ldo;比起匣子里的东西来，这匣子也不过是粗俗之物，当不得公主的夸赞。&rdo;

&ldo;是吗？&rdo;明月有些好奇，却没有急着动手。

赵妈妈上前去，慢慢打开盒盖，顿时宝光灿烂，映得满室生辉。这套首饰如此华贵，让赵妈妈大感意外，心里的那股气倒是平了。她微笑着说：&ldo;镶工精致细巧，自是天下一等一的。难得见到这么大的桃红碧玺，更加罕见的是这么多颗，竟然颗颗都一般大。奴婢记得大妃刚嫁给可汗不久，燕国的太皇太后六十圣寿，老可汗便将一套十八颗桃红碧玺送来贺寿。自那以后，就再没收到这么大的碧玺了。&rdo;

钱妈妈没想到这套宝石竟是从神鹰汗国来的，继而一想，倒是觉得应是如此。燕国的上等玉石大部分是从南边来的，而各种宝石却大部分得自神鹰汗国，这些桃红碧玺如此罕有，恐怕也只有神鹰汗国能找到。她笑眯眯地在一旁说：&ldo;这套首饰的确是当年孝贤皇太后喜爱的珍藏，后来赐给了惠敏皇太后，老太妃嫁给老王爷时，惠敏皇太后便将这套首饰赏给了老太妃。&rdo;

赵妈妈一听就明白了，更是对这套首饰刮目相看，&ldo;这份礼真是太贵重了。老太妃对公主的一片心意，我们汗国上下都无比感激。&rdo;

第五章杨氏失算

孝贤章皇后乃是当今圣上的曾祖母，惠敏成皇后是当今圣上的祖母，都已经薨逝。这套首饰如此贵重，而且整个燕国都独一无二，惠敏成皇后却没有赐给大儿子的皇后，却给了小儿子的王妃，可见当年那位皇太后对大儿媳不满，而偏爱小儿媳。

如今，王妃拿出这套首饰送给明月公主，可见她当初也没有给前头的那个儿媳妇，多半也是对她有所不满。现在公主还没过门，她就将这套堪当传家宝的饰物送来，想必对公主很有好感，或者是希望公主过门后婆媳能相处愉快。

赵妈妈早就反复打听过，知道勇毅亲王府的老太妃是个慈善人，从不苛待下人，更不刁难媳妇，只是急着抱孙子，这却是情理之中的事。赵妈妈对自家公主很有信心，大妃就是能生养的，明月公主肯定也错不了。这些日子里，文妈妈一直变着法的做好东西给公主调理身子，她在这方面很有本事，当年大妃生了好几个孩子，差不多都是她侍候的。公主自小就骑马she箭，一直十分康健，连个头疼脑热的小病都少见，以后过了门，指定很快就会有孩子，在王府里便站得稳稳的了。

王爷身边有侧妃、夫人、孺人、侍妾、通房，赵妈妈虽然觉得有些闹心，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和范大人商量过，两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要说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公主青春年少，天真活泼，身份又尊贵，王爷肯定会喜欢并善待她，等到公主为他生下儿女，那还不更加捧在手心里宠着。至于那些女人的心思，也不必讲给公主听，自己和文妈妈都小心提防着，不让她们伤着公主也就是了。

看完首饰，几匹碧水金花缎也放了上来，赵妈妈更是大加赞扬，&ldo;我们大妃最喜欢这种料子，可是离着燕国远，费尽心思，也不过弄到两匹，裁件衣裳，做条腰带，也就没了。老太妃对我们公主如此厚爱，真是太感谢了。&rdo;

钱妈妈笑道：&ldo;北边比咱们这儿冷，公主初来乍到，正好是春天换装的时候，这几匹缎子可以裁几套春裳，也是咱们亲王府的一点心意。&rdo;

明月公主高兴地道：&ldo;回头就让他们找师傅来裁衣裳。等我进宫觐见过太后，就去府上探望老太妃，当面向老太妃道谢。&rdo;

赵妈妈悄悄对乌兰使了个眼色，乌兰便笑着上前，将已经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两位妈妈手里，&ldo;妈妈辛苦了。&rdo;

珠兰也上前去，将几个小荷包送到跟来的几个小丫鬟手上。

钱妈妈、孙妈妈和那些小丫鬟都起身福了福，&ldo;谢公主赏赐。&rdo;

宝音和哈沁上前将礼物捧进后面暖阁，回来时手上多了几个盒子，还有四个小丫鬟抬着一口樟木箱。

明月公主有些腼腆地笑道：&ldo;我们北地比不得中原繁华，出产最多的也就是皮子和药材，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赵妈妈，你和乌兰、珠兰随两位妈妈去亲王府，代我好好谢谢太妃。&rdo;

赵妈妈立刻答道：&ldo;是，奴婢这就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