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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雪里（第1页）

尽管柴令武曾调侃李默“好圣孙，吾远远不及也“”，但所有人，都用行动在默默支持他的决定。

牛通成了私盐贩子，粘着一圈虬髯活动在山东江南一带，将李默从l卤盐中提炼结晶的细盐换成一车一车的铜钱。

侯杰和长孙冲还有柴令武、秦怀玉，他们四人则负责统领和训练这半年以来收编的流寇。

对于李默的这些安排，没人提出异议。

这些天一来，李默所展现出的那些提炼食盐、冶铁的技术，开展贸易，建设山寨的决策力，以及布局山东的战略目光，让这些纨绔们彻底的心服口服，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他的追随者。

若说程处默这些人的父辈追随的是李二，那么将来。他们这些二代追随的就只会是李默。

这一点，甚至跟李默还是不是秦王世子没一点关系。

眼前，李默给大家明确的目标是，在明年开春以前，拉出一波两千人的人马，他有大用。

什么大用，李默没说，也没哪个笨蛋跑去问，只有各家的的护卫统领们在担任武炼教头的同时，心惊胆战连夜写信给长安里的家主：老爷，咱家要当反贼了……

当然，信件自然是寄不出去的。

少爷们提着刀把这些“反骨仔”押到李默面前，而李默，也很光棍更属无赖：“但凡长安传出这里的消息，我就会说我要造反，大家一块儿玩完。”

私下底，他早就跟大家通了气，虽然因为消息闭塞的缘故，李二被下毒的消息还未传到这里，但李默一句：“大丈夫，生不能食九鼎肉，死亦当九鼎而烹！”成功点燃了大家心底的热血。

所以这帮被洗脑的反贼早就有了绑上贼船的觉悟，长孙冲狞笑着对自己的侍卫统领道：“一旦我姑丈失势，将来无论是太子上位还是齐王上位，都不会有我们的活路，懂吗？蠢货！”

……

十二月初四，秦岭降下大雪。

李默早早地便已经起来，洗漱完毕，神采奕奕。

今日是祖母的生辰，李默在厨房小心翼翼的取了整整熬了大半夜的莲子羹，还准备了桂花酥，带着自己和祖母各自喜爱的吃食，还有香烛贡品，李默悄悄来到了祖母的墓前。

献陵太大，作为李渊的帝陵，太穆皇后的墓室只占其中一部分，所以李默并没有去献陵的正面，而是绕了大半个山头，在一处山涧停了下来，他坐在小溪对面，面对着陡峭的石壁，大声与石壁后面的祖母说着话。

这里，才是距离祖母最近的位置。

坚硬石壁后面，是太穆皇后的墓室。

“祖母，您看，还是默儿，最孝顺，最懂您，知道找个清净的地儿陪你说说话。"搬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贡台，摆好香烛贡品，裹着一身厚重裘衣的李默席地而坐。

“祖母，默儿带了您最喜欢的莲子羹，你是不知道啊，我爹和大伯四叔他们，在长安天天争斗不休，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哎，祖母，孙儿现在才知道，在您身边的日子有多好……”

李默絮絮叨叨，说着一些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如果没有哪次意外落水，或许很多年后，等到李默为人父母，为人祖父，才可能理解太穆皇后对自己的维护。

或许这世上对自己的最好的人，便是已经亡故的祖母。

从小把自己养在身边，给了自己幸福的童年，也躲开了叔伯们的算计。

李默还记得祖母临终前，曾死死抓着跪在病床前哭泣的李二的手，断断续续地艰难开口，嘱咐最多的就是让他看顾好李默，切不可让李默陷入危险的境地。

很显然，大孝子李二当时只顾着伤心，老娘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李默继续吐槽，说自己如今被发配，不过倒也好，守着祖母嘛，日子也不难熬。

“祖母，”许久过后，李默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石壁，此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

许久许久过后，少年听见了自己的清冷的声音，在溪边响起。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祖母，默儿希望您能别那么伤心。虽然眼下也足够伤心了……嗨，那毕竟是我祖父嘛，我不会……”李默自言自语道，似乎在说服自己，似乎在跟祖母保证：“默儿不会的。"

"可大伯和四叔，他们是要死的。”

“他们的儿子，也是要死的。”李默喃喃道。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默儿的弟妹。”李默抬起头，看向石壁，似乎在面对那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慈爱宠溺自己的老人。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良久过后……

“对不起，祖母……”

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哭腔，随着风声，消散在漫天大雪里。

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