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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语,总管太监马云与殿内的一众侍女、太监便立即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喘。
朱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马云便让侍女、太监都退了下去,屏息侍立,神色紧然。
朱棣瞥了一眼马云,又看像画像:“这东西怎么得来的?”
马云斟酌着小心回应:“派出去的人每次去查她总不在家,就请画工找她家的邻居仔细描述,才得了这幅画像。”
朱棣听了更怒,不由咆哮:“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们究竟是怎么办差的?”
马云低着头,面色羞窘:“当年那董老爷膝下只有一个位女公子又以行医为生,所以咱们便按着这个线索去查。没料董老爷已改姓更名,现在叫做孙云璞,又把女婿孙敬之充做儿子,那董姑娘在外面自称孙夫人,素来不提娘家姓氏,所以咱们才被蒙混过去。”
朱棣龙目如炬:“当年若微入宫的时候,司礼监不是去查了家世、祖谱了吗?”
马云:“这家谱并没有做假,孙敬之生父正是孙云濮,与董老爷是同窗好友,洪武十六年孙云濮远赴朝鲜讲学一直未归,直到二十年后永乐元年才返家,之后就为孙敬之操办婚事。料想那个时候返家的就是董老爷,而真正的孙云濮要么还留在朝鲜,要么就是已然过世。”
朱棣听了,面色更加难看。
永乐元年?那时自己已然登基为帝,就算他们偏安一隅,这样天大的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况且自己又派了人到山东境内遍寻,各州府衙门到处贴着告示。她看了就应当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偏与旁人成婚,当真是心里一丝一毫也没有自己的存在,枉费自己还念了她这么多年,想来当真可恨!
朱棣铁拳重砸于案,马云立即跪下请罪。
朱棣目光紧盯着案上那幅画,原本伸手要将画作揉烂,只是指尖才碰到纸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急急地抽了回来。
舍不得,终究还是舍不得。
仔细看着那画中的人,将近二十年未见,却一如当年模样半分无二,她终究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再仔细看眉眼间的神情,分明是那样熟悉。是啦,想起初见若微,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竟是故人之后!
半晌之后,朱棣开腔:“她现在何处?”
马云苦着脸:“眼下还未查到!”
朱棣沉着脸思忖片刻:“差人支会吏部,把孙敬之调到北京去修天寿山皇陵,还有,她不是还有个儿子吗?一起调去!”
马云怔然,神情惊讶。
“马云斗胆请万岁爷息怒,这不是马上就为皇太孙举办大婚典礼了吗?女家的父兄按制应调入京城,却怎么反而发落到北京去了?到时候,这聘礼都没法下啊!”
朱棣眼睛一瞪:“聘礼?聘谁?朕倒要看看,如今把她相公、儿子都调去修皇陵,她还能不能躲的下去?她若再躲,朕就毁婚,把她闺女送到庙里当姑子去,朕看她还敢再躲!”
马云惊愕万分,再不敢多语。
四知堂书房内。
满地散落着写满诗句的白纸,有的纸已摞起老高,每篇纸上的字或行或草,或隶或篆,却皆是四个字——浮若微尘。
书案前,朱瞻基面无表情,仍然执笔写字。
目光凝重而悲怆,隐忍不发,落笔如力负千钧。
咸宁公主探了一个头。
小善子上前:“公主殿下,您可来了!快劝劝吧,皇太孙一整日都在这里写字,三餐都没用。”
咸宁公主神情踌躇,来之前攒了一肚子想要安慰的话,此时却觉得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静雅轩中。
若微怀抱琵琶凝神静思,十指在琵琶弦上流泻,神情凝重静默,看不出悲喜。
音律此起彼伏,忧伤的感觉缓缓而出,阵阵拨音透着骨子里的刚劲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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