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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马义甫比过去胖了。李慧泉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但他受不了马义甫那股亲热劲儿，至少五年没见了，突然蹦出来是不是有求于他？他科持地看着对方。

&ot;你混得怎么样？&ot;他问。&ot;凑合吧！吉普车公司，中美合资的。老板是大鼻子……&ot;&ot;比我强。我刚出来时间不长……我进去三年，你知道么？&ot;&ot;知道，方广德捅的那个人我认识。是呼家楼中学的，我妹妹是呼家楼中学的，我汁嫌跟他妹妹是同学，他们家就住白家庄……小子没几个月伤就好了，对了！他去年去伊拉克了，他爸是中建公司的科长，听说路子挺野！操他妈，你跟方广德够倒霉的……&ot;

马义甫说话又快又多，显得特别热心也特别絮叨。这跟过去没有区别。那时李慧泉很讨厌这张嘴，现在却想多听听它能告诉他些什么。他活得的确有点儿闭塞。

&ot;这几年你犯过事没有？&ot;

&ot;进去两次，加起来不到一个月。我算明白了，能别玩儿悬的就别玩儿悬的，栽进去不合算……

你说是不是？&ot;

&ot;难说。&ot;

&ot;你买卖混得下去么？服装前年挺吃香的，这两年不行了。&ot;

&ot;领不到别的执照。&ot;

&ot;也是……你进的货够土的，能卖出去么？这鞋式样还行，真是深圳出的？&ot;

马义甫手里还拿着那双鞋。

&ot;哪儿啊，保定来的货，谁知道商标是怎么回事，贴个外国牌子也照样卖，有人看得上就行！&ot;

&ot;就是。&ot;

&ot;你看得上就拿走吧。&ot;

&ot;别价……&ot;

李慧泉问了鞋号，从箱子里挑了双干净的，用纸包好。马义甫一边阻拦一边掏钱，钱没掏出来，鞋可是接过去了。

&ot;下次把钱给你带来……&ot;

&ot;刷子！你少他妈跟我玩儿虚的。&ot;

&ot;操！哥们儿是那人么……你今天晚上有事没有？&ot;

&ot;干吗？&ot;

&ot;十点钟我在小庄路口等你。&ot;

&ot;带擀面杖么？&ot;

&ot;哥们儿不开玩笑，针织路上个月开了个咖啡馆，夜里两点关门，哥们儿想请你。&ot;

&ot;没酒我不去。&ot;

&ot;你来就知道了，肯定满意。十点整，我在岗楼子旁边等你，你骑车坐车？&ot;

&ot;骑车！&ot;

&ot;那太好了，省得误了末班车回不了家。咱俩一言为定啦！&ot;

&ot;你他妈真罗嗦，一点儿没改。&ot;

&ot;是吗？我女朋友还嫌我话少呢！&ot;

&ot;……你有女朋友了？&ot;

&ot;瞎玩儿吧！晚上你给看看……我现在拿不定主意。&ot;

马义甫有点儿装模作样，慧泉看出他很得意。他请客的一个重要目的是出示他的女朋友，他想使往昔的朋友们惊讶他的选择。李慧泉有点儿嫉妒，马义甫的女朋友一定挺像样的。没准儿是个漂亮姑娘，不论什么姑娘，跟马义甫在一块儿非屈才不可。

那次在六里屯料场打架，马义甫从工地抄了一把铁锨。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叫马义甫，他只听到有人叫他刷子。他到现在也不知道&ot;刷子&ot;是什么意思，刷子当时狂得可以，咋咋呼呼地抡着一把铁锹。他袖子里揣着擀面杖迎上去。他从一开始就觉出那把铁锹是骗入的。刷子的眼神儿露了底，想拼命的人不是这样的。他猜对了。

&ot;谁敢过来？我劈了丫头养的！&ot;

慧泉过去了，刷子手一软，脑袋就突如其来地挨了一下。要不是带着棉帽子，这一下能让他fèng八针，慧泉一直追着他打，擀面杖在棉衣棉裤上擂得扑扑直响。

&ot;哥们儿服了！服了！&ot;

他让慧泉逼得无路可走，一点儿也不难为情地承认了失败。

事后他在齐鲁餐厅请了客，对李慧泉佩服得五体投地。

&ot;哥们儿见过世面，你这样的真没见过，我一看你的脸就知道碰上不要命的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削喽？&ot;

&ot;你削我我就拿胳膊挡一下，我准备好了，可是你没削，你害怕了。&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