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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方氏的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还没等说话，茉莉就先急了，丢开刚穿了一半儿衣服的荷花，反抄起扫炕苕帚在炕沿儿上敲得山响，指着林氏骂道：&ldo;她自家娃儿嘴馋偷吃，让爷打了也是活该，我家还没说她坏了我小弟的运程，她倒是好意思反咬一口呢？二奶奶这么大年纪，不知道行善积德的，咋净来说这起祸害人的话？&rdo;

&ldo;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rdo;林氏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瞪了茉莉一眼，只把脸转过去看方氏，等着她表态。

方氏沉着脸先斥了茉莉没大没小，半晌才说：&ldo;他二奶奶，自从我嫁进祝家，咱们这么多年处下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孩子爹是个孝顺的，我也不是个挑拨生事儿的，但是咱凡事都得有个限度是不是？家里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娘凑那几个栗子桂圆的容易嘛？而且那些个东西等洗三儿之后，本就是要分给各家吃的，大嫂自个儿不看好博源让他偷嘴，被爹打了也不是我们的错。咱也知道孩子小，不懂事，可我家博宁年纪更小呢，却也没那样啊！他二奶奶你总帮人捡孩子，你个评评理说，洗三儿见血还泼了阴阳水，若是旁人家的媳妇，哪个不得闹得合家不宁的，我指摘过半个字儿了吗？如今还要来做法事压着我家栓子，他二奶奶，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rdo;

林氏被她说的也有些脸上挂不住，但是想起李氏许给自个儿的钱儿，又还是腆着脸开口劝道：&ldo;博荣娘，你说的话的确在理，但是你刚才也说了，博源是永鑫的亲侄儿，若是当真被什么压了魇了，咱也不能袖手不管不是？&rdo;

方氏这下终于被勾起了火，厉声道：&ldo;若真是我家栓子压着的，那生下来就压了怎么偏生等洗三儿的时候才出事儿，若是我家栓子能压着她家博源，那洗三儿的时候也不会被人泼了阴阳水，我敬着你是长辈我不好说什么，你也甭再劝我，不管是谁来说，这事儿都没得商量。&rdo;

林氏闻言也挂不住脸子，收起了笑容道：&ldo;我本想直接找你说和说和，咱悄悄地办了就算了，你若是这样说，那我直接找大哥和嫂子去说，定下来也就由不得你商量不商量的。&rdo;

见林氏哐当摔门走了，方氏在炕头坐着，忽然就抱起栓子流下泪来，茉莉赶紧丢开笤帚上前去劝道：&ldo;娘，你放心，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不会同意她们乱来的。&rdo;

荷花这边也自己奋斗着穿好了衣服，凑过去给方氏擦眼泪道：&ldo;娘不哭，奶说月子里哭以后眼睛要做病的。&rdo;

茉莉见状朝荷花发作道：&ldo;你凑过来干啥，去跟大娘亲近去，要不把你送给她家养算了！&rdo;

&ldo;娘……&rdo;荷花一把抱住方氏往她怀里钻。

&ldo;你说她干啥，荷花也是好心呢！&rdo;方氏搂着女儿抹抹脸，但是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眼泪依旧也止不住地往下骨碌，&ldo;你大娘还不如咱家荷花会做人咧！&rdo;

正说着话，门一响，祝永鑫拎着几大捆子蒲糙气喘吁吁地进屋，见娘三个抱在一起正抹眼泪呢，唬得赶紧丢开蒲糙，冲进屋问：&ldo;这是咋了？&rdo;

茉莉平时就嘴快，不等方氏说话就先叽叽喳喳地把事儿说了一遍，祝永鑫的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转身就往外走，&ldo;你且别哭了，小心伤了眼睛，我去找大哥把事儿说个明白！&rdo;

方氏见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急得在后头喊：&ldo;你好生跟人说，可千万别动手！&rdo;又赶紧推茉莉道，&ldo;快跟着你爹去，别让他们打起来！&rdo;

第一卷瑞雪兆丰年第十一章烂桃花

茉莉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的是什么，满脸的不乐意但还是跟着出去了，荷花这会儿也知道自个儿犯了错误，偎在方氏身边讨好了半晌，见她当真没跟自个儿生气，才算是安下心来。

至于祝永鑫跟老大家里是如何说的，荷花并不得而知，茉莉回来之后也闭口不提，只说事儿让爷和奶压下去了，而大嫂自从那天就再没登门，在外头遇到荷花也装作没瞧见就径直地走了。荷花本来还想晚上熬着等半夜听爹娘说话，结果毕竟年纪太小，很多生理反应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每每都熬不了一会儿就睡得死死的。

冬天里没什么活计，祝永鑫每天去割蒲糙编糙垫子和糙帘子，这种蒲糙生得很是特别，切开去看横断面，里面有许多纵横的经络，将蒲糙中间的空心分割成一个个小格子，编成糙垫子以后很是隔凉，可以拿去盖菜窖子，夏天还可以铺在院中，孩子们就可以直接在上面睡觉玩耍。

荷花就干脆也窝在家里，在一旁帮着递个蒲糙或者剪子之类的，等博荣回家以后，就缠着他去识字，如今用的大多都是繁体字，虽然大部分连蒙带猜的能认得，但是也时常会认错，所以总是缠着博荣给自个儿念书，然后跟着看书上的字儿，一一的跟自己印象中的对比记牢，小半个月的时间竟也积累了不少的字。

栓子果真如方氏说得，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除了饿了和拉尿需要换褯子的时候哭闹，大多数时候都是乖乖地含着自己的手指睡觉，让家里省心不少。

舒心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栓子满月的时候，这边不摆满月酒，而是直接由娘家接了回去，土话叫躲&ldo;臊窝子&rdo;，等把刚出了月子的女人和孩子接走之后，屋里才能打扫收拾。

杨氏天不亮就过来，帮方氏一起收拾了孩子的包被和小衣服，又装了洗净晒干的褯子，从自家院里铲了点儿土，拿糙纸包了单独搁在一旁，这个要丢进荷花姥娘家的水井里，免得孩子过去了水土不服。又包了不知哪里挖来的两棵葱，竟还是水灵灵地带着土的，也用糙纸把根儿包好，搁在一旁嘱咐道：&ldo;这个拿去以后，在你娘家随便寻个盆儿弄点儿土，就栽在屋里就是，好活呢！&rdo;

杨氏忙活了大半晌，把东西都装好以后才对方氏道：&ldo;栓子娘，我知道前些日子，老大媳妇办事不地道，事后我也把老大说了，你看……&rdo;

&ldo;娘，咱们婆媳这么多年，我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rdo;方氏垂眸道，&ldo;自家的事儿好坏也都在家里，我不是那种去外头说道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