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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次,我整个人都缩到了他的怀中。
好一会儿,我没动,他也没动,然后,我只觉他的手迟疑地抬了起来,最后,轻轻搂住了我。
一瞬间,我心中酸甜苦辣百种滋味一起翻了上来,终于,泪水再也挡不住了,破堤涌出,滚滚而下,我侧过头,将脸藏到了他的胸口,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单薄的里衣,我只觉他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紧紧搂住了我。
39探病(下)
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可是,我心中的不安依然存在。各种念头控制不住地在心中翻滚……他说的,可是真的?我的话,他又能相信几成?……
我们贴得这样近,可心中却有一堵墙横垣在那里……不,我不要这样,我相信,我要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卢先生只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在朝上提出这件事,尚未来得及与各部商议,今日他是真的病了,所以才没来……
正在我沉浸在忧郁和痛苦的感伤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外面的一阵喧哗,彻底打破了这种悲情的氛围。
只听先是一阵纷乱的脚步,然后是啪啪的砸门声,可只响了两下,就哑然而止了,接下来是不知道什么声音的声音,最后是一声尖叫,尖利刺耳之极,我怀疑我的耳膜已经被穿破了,还没等我恢复过来,就听砰地一响,门被撞开了,一只猴子滚了进来。
接着,那只猴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蹭地窜回门口,啪啪两下关上门,咔啦一下上了拴……一番动作,迅速之极,看得我眼花缭乱。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那猴子一转身,蹭蹭两下就窜进了屋里,然后,腾一下蹦到了床上,然后,我们就面对面了,然后,两个人都傻了……没错,是两个人。
原来那竟不是猴子,而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他不知在哪儿滚的,身上脸上又是泥又是土又是草,完全看不出本色儿了,只余一双眼睛,乌溜溜乱转,上上下下打量我个遍,然后,就是嗷地一嗓子,我被震得一个机灵,终于确定,刚刚那声穿破云霄的尖叫就是出自这一位了。
我被这一声尖叫震慑住了,傻傻看着他,搂着先生的手也松了,被这小猴子毫不费力地掰了开去,然后人也被他推到了一边,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抢占了我刚刚的位置。
只见他钻到了先生怀中,同时还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也不停闲,大叫道,“走开,爹爹是我的,不许跟我抢……爹爹,爹爹,你偏心,你说我大了,不能再让你抱着睡了,可他比我还大,为什么你肯抱着他睡……”后面半句是对先生说的,一边说,一边还在先生怀里扭来扭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只猴子,竟然是先生的儿子?
这不可能,一定是我的耳朵已经被他震聋了,这是幻听,是幻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惶恐的声音,“对不起老爷,我,我没看看住,让少爷钻进去了……少爷,少爷快出来,老爷正在接待贵客,你不能进去打扰,少爷……”
我彻底晕了,原来,竟是真的……
我张着嘴,看看他,再看看先生,完全不知如何反应了……你说卢衡好好一谦谦君子,怎么养出一活猴来。
我傻傻地看着先生,先生大概也刚回过神,竟难得一见地微微红了脸,对那孩子低斥道,“宝儿,不得无理,快下来……宝儿……”说着,就去拉那孩子的手,却哪里拉得动,那孩子根本就是块牛皮糖,贴上就掀不下来了,先生又不敢用力,一会儿竟急出一头汗来。
天,我还从没见过先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平日即使再难处理的朝政,再难应付的人物,他也是一派从容自如,几曾露出过这种手足无措的样子啊……原来,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我忍,我忍,我忍……我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那个活猴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先……先生,这……这是你儿子?真是……令郎真是,真是……活泼啊!哈哈哈……”
先生窘得耳廓都红了,那小猴子却是一昂头,鼻子都快翘到了天上,特自豪地道,“没错,我就是他儿子,他就是我爹,怎么,你有意见啊。”
我忍着笑道,“不……不敢……请教卢公子,今年贵庚啊?”
小猴子皱皱眉道,“你有什么企图?”
我一愣,企图?我有什么企图?
只见这小猴子盯着我,眼中充满了戒备,又问道,“你有姐姐吗?”
姐姐?我更奇怪了,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我是有两个异母姐姐,只是不太亲厚,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眼中戒备更重,急急问道,“嫁了吗?”
“啊?”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什么意思啊?
那小猴子仰天翻个白眼,一脸不耐烦道,“我是说,她嫁人了吗?”
“嫁了,”我本能地回答,心中疑惑,难道这小子在给自己物色媳妇,也太早了吧。
见他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那你有妹妹吗?”
我已经不再试图理解他的用意了,只点了点头。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嫁了吗?”
我摇摇头,我只有一个妹妹,才十二岁。
然后,只见这小子的神情一下紧张起来,把先生抱得更紧,狠狠瞪着我,道,“你死心吧,我爹爹是不会娶你妹妹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忍不住放声大笑。
原来,先生虽年近三旬,但仍像从前一样受姑娘们的欢迎,大概总有来求亲的,每次都会和这小子套套近乎,他的年龄问题已不知多少次成为了这种人的开场白,所以,我一问他,他立刻把我划到了那种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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