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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ldo;绍武，对不起，我……&rdo;帕夏拘忌不安地说，&ldo;其实，三年来我一直替英国人工作。&rdo;

&ldo;……&lso;白胡子&rso;？&rdo;裴绍武一怔，像是喃喃自语道，&ldo;&lso;白胡子&rso;里也收女人么？&rdo;

&ldo;我们并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rdo;布莱恩忽然插话，&ldo;凡是愿意为大英帝国效劳的人士，领事馆照例一视同仁。&rdo;

&ldo;住口‐‐&rdo;裴绍武怒声断喝，又转向帕夏说，&ldo;难怪你甘冒风险刺杀伊万，原来是设法替英国人扫除障碍。而你在我面前的种种表现，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另有图谋。&rdo;

&ldo;不，绍武，&rdo;帕夏泫然欲泣，苦苦分辩，&ldo;我承认自己最初的居心不纯，但我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一个有良知的女人，不可能对你的深情厚意无动于衷，事实上到了后来，我也想每时每刻都陪伴在你的身边。&rdo;

&ldo;哼，难道嫌骗得我不够吗？&rdo;裴绍武不屑一顾，&ldo;想想也觉得可笑，我向来自诩聪明绝顶，却被一个柔弱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甚至宁愿抛弃家庭和地位，去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唉，世上还找得出像我这样的傻瓜么？&rdo;

&ldo;绍武，&rdo;帕夏声泪俱下，&ldo;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过错，这份愿望仍然可以实现。&rdo;

&ldo;原谅，怎么原谅？&rdo;裴绍武质问，&ldo;即使拥有海洋般宽阔的胸怀，想必也无力承受你对我的伤害。算了吧，帕夏，我不会再被花言巧语所迷惑，假如不是我幡然醒悟，穷追猛赶，恐怕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do;

&ldo;不会的，绝不会，就算你没有追来，我也要回到雅布找你……哦，这一点布莱恩博士可以作证，我刚才亲口向他表明过心意。&rdo;帕夏声嘶力竭，语无伦次，以恳乞的目光投向布莱恩。

布莱恩似乎缺乏主持公道的兴趣，耸耸肩膀淡淡地表示。&ldo;我无意卷入两位的感情纠葛，只关心少将军如何处置这批文物。&rdo;

&ldo;还用问么，&rdo;裴绍武决然答道，&ldo;当然是原路返回，依照各方协商的意见重新进行分配。&rdo;

&ldo;有这种必要么，&rdo;布莱恩微笑，&ldo;既然东西已经运出城，何妨顺水推舟呢。你应该相信，这个人情大英领事馆日后一定会补报的。&rdo;

&ldo;说得倒轻巧，我在你这里落了人情，却不免开罪了伦先生和俄国人，岂不是得不偿失吗？我们父子要想在雅布安身立命，就不能干出厚此薄彼的事情。好了，这段公案如何了断，还是由你们三方会面后自行商议吧。&rdo;

&ldo;看样子没有通融的余地了。&rdo;布莱恩失望地叹口气，抬头问道，&ldo;如果我们抗令不遵，不知少将军会有什么打算？&rdo;

&ldo;我将不惜采取一切手段……&rdo;裴绍武的语气越发强硬，发现对方的目光里有一丝挑衅的意味，不由得心中一动，正色告诫：&ldo;博士，你是不是还抱有一线侥幸心理，认为我们寡不敌众，或许难以控制局面。不要忘了，红柳湖以西也驻扎着一支雅布军队，距此不过三十里的路程。&rdo;

&ldo;是吗？三十里的路程确实不远，不过，你连夜出城，只怕还来不及通知吧。唉，年轻人的办事作风毕竟不够稳健，既想力挽狂澜，又怎么能容许丝毫的疏忽大意呢。至少这样的错误我们是不会犯的……&rdo;布莱恩慢条斯理地讲了一通，最后忽然改用英语高声叫嚷：&ldo;保罗，你准备好了么？&rdo;

&ldo;好了！&rdo;盖勒应声回答。

帕夏黯然神伤之际，隐约感觉出布莱恩的话里暗藏杀机，随即意识到裴绍武的处境不妙，正想有所警示，耳边已响起了三下急促的枪声。

《楼兰地图》（二十一）（5）

原来，趁裴绍武和布莱恩交谈的空隙，枪法精湛的盖勒已悄悄选好位置，取出武器，瞄准目标，只等上司发话，便猝不及防地扣动扳机。

两名亲兵背心中枪，醉酒似的从马上跌落。裴绍武的死相更惨，子弹由脑后贯入，左眼射出，眼珠仅靠一根微血管吊住，悠悠晃晃，形状可怖。而整个身体缓缓伏卧在马背上，面孔扭曲，嘴巴张大，似乎有什么话未及说出。

帕夏顿时魂飞魄散，周身的血液也在瞬间凝固，痴痴地盯着情郎的尸身，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竟是事实。伫立许久，才转过头来嘶声质问：&ldo;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杀死他……&rdo;

&ldo;道理很简单，&rdo;布莱恩答道，&ldo;在计划接近成功的关键阶段，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rdo;

&ldo;可是，&rdo;帕夏声音颤抖着，&ldo;你们只须制服绍武就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一定要下毒手呢？&rdo;

&ldo;这不难理解，你的情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动起手来，恐怕不容易对付。倘若再招来附近的官兵，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不如先发制人，翦除后患……&rdo;布莱恩似乎没有耐性详细解释，话说一半，就吩咐众人整顿车马，准备启程。

望着布莱恩指挥若定的模样，帕夏觉得脊背上阵阵发冷，仿佛平日学识渊博，睿智而温和的考古专家早已不见，眼前只是一个凶残狡诈的恶魔。本欲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命，却又明知徒劳无益，因为紧握手枪的盖勒始终不离布莱恩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