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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1页）

与此同时2009年的风名东城，亦因为吕平天、王乐冉的失踪乱了起来，这种乱象和哥舒信无关。因为吕平天是牛头族的少族长，而王乐冉是东城大氏族王家的长孙女，哥舒信只是无根基的小卒。

所有人都在调查押解吕平天的马车离开“赤水街”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摄像头只是拍下了一个马车慢慢消失的背影，那是一种人间蒸发的感觉。

耀东和谢霓裳沿着河岸走了两遍，并没有找到任何魔法阵的痕迹。

乐麟吩咐端木可乐找路人询问着许多看似无关的问题，自己则拿着一个小盒子沿着河岸收集数据。不多久，端木可乐拿着一张天空的照片一路小跑过来。

“就是这个了……”乐麟将照片扫入手机，转发了出去。

短短一分钟过后，一头短发抱着银色滑板的时雨霏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乐麟念出手中仪器里一长串的数字，时雨霏掐指慢慢计算着。

“告诉你们老大，问题出在偷天葫芦。我们去找他们！”时雨霏拉住乐麟的手，另一手打了个响指，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傲来河边。

“偷天葫芦！”端木可乐当然记得这件宝物的名字，梦之沙漏、风月宝鉴、震天弓、五彩扇、骷髅刃、偷天葫芦……都是在几个月前“珠光宝气阁大劫案”中丢失的宝物，其中震天弓已找回，骷髅刃已毁。她看着手里的照片，幻彩缤纷的云霞的确是聚拢成一只斜躺着的葫芦的样子。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翻开包里先前市长府邸的案发照片，里面显示在府邸后花园的天空中，亦有一朵像葫芦一样的乌云。

另一片时空下，小雨逐渐变大。

哥舒信身上三个刀口不停冒血，徒步跑过了十个街口，背后还有人在疯狂追赶。但真正让铁刀恼火的，是这傻小子直到此刻还不愿意杀人。

然而铁刀出奇的一句粗口也没暴，在和阿信厮杀飞奔过那么远的路后，它也想知道这孩子能忍多久。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要保持一颗侠心需要多单纯才能做到？吕平天在包围中肆虐而过，显现出妖族的本色，几乎所有被他杀的人都不不得全尸。王乐冉则依仗着“晴好”戒指，不久就突出重围。而阿信的执着，就变成了一种孤独的偏执。

这个时空的街道和哥舒信来的时空差别并不大，记忆中的小巷和转角几乎都在，为了摆脱追兵，他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终于闯入一条死胡同。身后昌龄游骑的马车稳稳停在巷口，六七个甲士手执各种兵器冲了进来，远端的高墙上更有弓弩的光芒闪烁。

“附近至少有三十个人，你再不杀人就只能投降了。你现在要怎么做？”铁刀问。

哥舒信张了张嘴，但不论他想怎么做，敌人已开始行动。昌龄营的人成他熟悉的品字型攻击阵向前推进，大刀长矛在前，套索长绳在后。忽然东面的墙上闪耀起蓝色的光辉，王乐冉手中展开紫色大网，一击将墙头的弓弩手全都扫落。她左手抛下一条长索，“挂在身上跟我走！”

哥舒信松了口气，立即抓住长索。王乐冉的“晴好”戒指从大网变回翅膀，两人盘旋而起。但就在他们刚刚离地三尺时，空中闪过一条链子枪，王乐冉连续侧身变向两次都无法摆脱。枪尖从穿过她的肩膀，将其狠狠拽了下，鲜血洒了哥舒信一脸。

在落地的瞬间，更有人赤手空拳飞掠近前，一掌按向哥舒信。而哥舒信因为王乐冉失去平衡，人在半空毫无借力，被他一掌按在肩头，胸口如被大锤击中嘴角立即溢血。

“耀东老大……”哥舒信当然知道面前的人不是自己时空的上司。铁刀则毫不停顿临风而起，如地狱中收割孤魂的修罗般划出苍茫的刀影，一刀将耀东的追击拦在身外。哥舒信就地一滚，飞奔向王乐冉。

耀东亦怔道：“是真的梦魂狂刀……这怎么会？”他得到消息，有极像哥舒信的人和吕平天一起出现在龙门附近，因此奔赴到此。但从远处观看，眼前人和他们通缉的要犯气质完全不同，原本以为可以轻易拿下，却没想到对方手里的居然真是那把魔刀。他仰头望向高墙上的同伴，这时空的王乐冉毫无瑕疵的绝美面容冷漠孤傲，萧索凛冽地站在远端，手中握着一条链子火焰枪，亦是神情凝重。

在他们愣神的片刻，哥舒信将王乐冉背起，紧握铁刀，眼神充血愤怒地望着四周。“世上事本就如此简单，你不杀人，人就杀你。”铁刀跃跃欲试道，“就让我看看第五队队长耀东到底有多强吧。阿信好好背着那个丫头，杀人的事交给我。”

耀东单掌起势犹如佛陀，右掌劈出四周响起漫天梵音，犹若西方灵山遮天蔽日而下，让人无处可避。阿信不闪不避攥紧赤红色的刀柄，刀锋指天绽放出三尺多长的青红刀芒，八极宝象的“韦陀神掌”居然被刀锋所慑劈之不下。

如赤炼般的链子枪从四面游走而来，想要趁机偷袭哥舒信。铁刀发出尖锐的刀啸声，宝刀无名，刀剑无情，黄泉路伤，天地苍茫……它灵动的旋动而起，将四面八方的攻击全都挡下，链子枪寸寸折断。

“是刀，非人！”耀东嘴角露出微笑，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闪起庄严的佛光，变掌为指，两手拈花点出。

铁刀感觉附近的空气全都收拢，再无腾挪的空间，“修道成佛，还是炼神成魔，谁又知道？”它喃喃自语，刀身微微颤抖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形成一阵古风的韵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刀锋指影交错而过，耀东脸上闪过一道血痕，哥舒信则跌跌撞撞出去二十余步，将背后的围墙都撞开了一个缺口，那些想成绩上来围捕昌龄游骑都被他的刀锋劈于墙下。而他也又多了三四条伤口，即便如此他依然稳稳地背着王乐冉。

女子低声道：“阿信……放下我。有我你逃不了。”

哥舒信并不回答，而是将腰带一紧，深深吸了口气，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已是一片猩红。梦魂狂刀刀柄上“快意恩仇”四字多年之后再次被染红。

“如果这是诅咒的话，我还真不想就这样让你变成刀君。”铁刀轻声道，“老商，你是否该出手了？”他前一句是对阿信说，后一句则问的是依附在哥舒信灵魂深处的飞天龙王商景澜的妖魂。

但是商景澜并没有回答，自从和“水妖”王道韫在凝玄阁激战一场后，他就再没发过声音。

而耀东则一挥手，更多的昌龄游骑蜂拥而上，他们踩在水塘中激起的水花，亦将哥舒信心中的愤怒和恨意亦激荡而起。

突然，一个长发飘飘的青衫刀客从天而降，九天十地的神魔仿佛都随着他一刀劈出，耀东被他刀风迫退十多步。他长刀斜指地面，侧头望向哥舒信，血红的眼眸里泛着淡淡金芒，“西面我已替你清空，快走。”

哥舒信呆呆看着这个时空的自己，同样的身形，同样的黑色铁刀，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铁刀亦飞快斥道：“快走！快走！”哥舒信飞快向西方退去，身后满天席地的刀风剑影瞬间炸开。

每个人都想象过遇到自己，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遇到一个长相虽然不同，但言谈举止性格爱好完全一样的人；遇到一个从过去或者未来穿越而来的自己……那个时刻到底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哥舒信一路奔向西北的“云台岭”，路上有不少昌龄游骑的尸体，每一个都是一刀致命。哥舒信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三年后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空的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那真的是我吗？”他问。

“不，那不是你，那家伙被商景澜附身了，而且是永久附身了……那已经……不是你了。”铁刀低声回答，妖怪不懂得虚伪，只知道实话实说。

“我也许，也会这样的……”

“你是你。不是这个时空的哥舒信，你就是你。”铁刀不知从何安慰，只能又重复一遍这句话，“你就是你。”

我就是我……哥舒信收敛心神扫视四周，天已暗，雨已停，他亦至云台岭绿水湾边。而王乐冉面色惨白，早已失去意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