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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一场春雨,将暖意散去。春浅花落,微寒料峭。
细雨晶莹剔透,从垂柳枝头积落的水珠,似美玉滚落在青石板上,跳跃蹁跹。
王府早上打开大门,就有两名来客。
他们都带着宽大斗笠,掩住了颜面,看不清是谁。只是他们腿上泥痕斑斑,似快马行走时,马蹄撩起的泥浆。
看得出,这两人行迹匆忙。
朱仲钧带着彦颖迎了出来。
约莫一个时辰,朱仲钧将这两名来客送出城,彦颖则回了内院。
顾瑾之问他,是谁来客。
“是南昌府的人。”彦颖道,“娘,爹说京里的案子,越闹越大。朝廷直接派人,去南昌府,拿了南昌王和世子,押送京城。南昌王妃派人到庐州,有事托付爹爹......”
顾瑾之心头一悸。
“还是延平大公主那个案子吗?”顾瑾之问,“南昌王妃托付什么事?”
彦颖道:“还是延平大公主那案子。我不知道托付什么事,爹爹没说......”
顾瑾之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她袖底的手紧紧攥了攥,然后道:“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爹爹送南昌府的人出城,立马就回来。”彦颖道。
顾瑾之点点头。
彦颖传完话,也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朱仲钧才回来。
顾瑾之就问他,南昌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牵扯到这个案子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仲钧冷笑,“先皇的几位公主,全部涉案。如今,又要将先皇的兄弟们牵扯进去。暂时不敢动我,一来是我辈分比较小,二来顾忌宫里的太皇太后......”
“全部涉案?”顾瑾之反问。
德妃有两位女儿。
小女儿尚未出阁。可是三公主永淳早已嫁人。
之前,她还只是有嫌疑,如今已经涉案了吗?
“......永淳大公主和驸马都入了狱。你暂时别和晋王说,别吓了他。”朱仲钧道。
“这是疯了么?”顾瑾之噙了几分怒意。“皇帝也任由袁裕业这么疯?”
“皇帝这是敲山震虎。”朱仲钧道,“他登基五年多,并无建树,反而是江山问题重重,百姓日益艰难,朝臣对他多有怨怼,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皇权的威望早已削弱,皇帝要伸张皇权。”
皇帝要伸威,袁裕业要夺权,他们一拍即合。
顾瑾之怒意更炙:“这么一说。这案子就要糊里糊涂办了?永淳大公主怎么办?”
朱仲钧沉默。
别说永淳大公主,就是南昌王,此去京城只怕也有去无回了。
他的沉默,顾瑾之看懂了。
顾瑾之无力坐到了螺钿床上。
永淳大公主只是侄女,就是亲生女儿。顾瑾之此刻也无法顾上了。他们在庐州,自身难保,京城又天高皇帝远。
永淳已经入狱,难不成去劫牢?
“既然永淳大公主难逃此劫,我大伯呢?”顾瑾之突然想到,“这把火,定然要烧到顾家头上啊。我大伯是逃不了的吧。如今怎么办?”
顾家,如今只有大房和二房在京城。
弘德三年的时候,顾瑾之父亲带着弟弟们,已经回了延陵府。顾瑾之的胞弟顾煊之房里添了个儿子,那年正好三岁。
顾瑾之的八弟顾琇之,在弘德元年的春闱里。中了个进士。顾琇之在翰林院学习三年之后,放了太守。正好延陵府太守空缺,顾瑾之的父亲就托人,替顾琇之谋个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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