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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1页）

急云忽然道：&ldo;皇后若是关心晋王的家事，可以亲自去南诏看看。&rdo;

柳碧筠被噎了句，十分尴尬，想了想，挥退了众宫人，笑道：&ldo;我知道妹妹对我心有芥蒂，从前种种，皆是我不对，当时年纪轻，不知真情之珍贵，总想着强求，用计谋，用尽一切方法去谋求，然而，我却没有想到，到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我，居然是一直在我身边的皇上未曾放弃我，即便我盲了一目，他仍不嫌弃，对我珍重之极，又以后位相待……他对我的那份情，才是最珍贵无比，我以前没有好好珍惜，那青灯黄卷的岁月，我已堪破从前种种前尘。如今我只一心一意对着皇上，辅佐他成为盛世名君，妹妹义薄云天，功勋盖世，乃是一代名将，我真心希望妹妹能原谅我过去年幼无知犯下的错，一心辅佐皇上，使我大秦蒸蒸日上，有朝一日平定四国，一统天下。&rdo;

急云垂下睫毛，默默无言，柳碧筠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却已感动得都落了泪，继续道：&ldo;妹妹不肯原谅我么？&rdo;

急云呼了口气道：&ldo;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皇上对你，仁至义尽，至于我原谅不原谅，并没有什么关系。&rdo;

柳碧筠嘴唇微微颤抖道：&ldo;那今后，我就多召你进宫看看我，陪我聊聊天可好？我盲了一目，实在不想应酬别的命妇……&rdo;

急云站了起来道：&ldo;我不耐烦应付这些，也不会说话，别召我进宫。娘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先告退了。&rdo;

柳碧筠连忙道：&ldo;等等。&rdo;一边高声道：&ldo;来人，带皇长子过来见见婶婶。&rdo;

一时果然有人抱了皇长子李睿过来，他已有两岁，养得颇好，浑似粉团儿捏成，眉目清秀，又已会蹒跚走路，走过来也会似模似样的做揖，在柳碧筠的教导下，含糊不清地喊：&ldo;森森（婶婶）。&rdo;着实憨态可掬。

急云一时看到这样可爱的小孩儿，脸上的表情有些柔软了下来，柳碧筠一旁察言观色，赶紧对李睿道：&ldo;婶婶是武艺高深的宗师呢，咱们睿儿，拜婶婶为师好不好？&rdo;

李睿乌黑澄澈的目光看往急云，却是满脸不解，简单地重复道：&ldo;拜森森……&rdo;然而小孩子对漂亮的人和物事总是喜欢些，已是展开了天真的笑容。

急云心中一软，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剑鞘上镶满五颜六色宝石的小匕首给他，却是装饰用的玩具，抽不开刀锋的，早晨李熙塞了给她，就是备着可能会见到皇长子的见面礼，李睿被那五彩斑斓精美之极的宝石吸引了，接了过去，爱不释手，急云早站了起来道：&ldo;我先告退了。&rdo;并不等她的允许，直接便走了出去。

柳碧筠只得看着她转了身大步走了出去，身上那素色王妃礼服迎风招展，身姿笔挺如枪，美得凛冽刚强，气势惊人，想起多年前那一个春日，她随同管夫人从峰上飘下，站在松枝上，宛如仙人，自己百般计算，即便已经贵为皇后，却依然比不上她那直截了当的强大，不需要身份，不需要地位，只是她本人，就强大到即便帝王也要崇之敬之，不敢轻忽……

第130章此心安处

春回大地，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果然开了恩科，大秦各地举子云集京城，没多久揭了榜，鹿鸣宴开，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也都携了女眷进宫赴宴，这是国丧期后的第一次宫中宴会，虽然已是尽量节俭，却仍是颇为热闹。

李熙却是告了病，带着急云又去了京郊别业去了，他们如今几乎不参与朝政，与朝中官员几不来往，甚至是急云都很少回娘家见谢佑，这一切都让永兴帝很是安心，于是总是赏赐不断的命人送去李熙养病的别业，而每次听内侍回来回报，都说晋王在悉心养病，王妃与他感情甚笃，永兴帝更是满意。

酒浮琥珀，花缀琼瑶，前朝宴会煌煌簪绂，金章紫诰，后宫内也是花茵铺地，宝烛辉煌，柳碧筠身穿华彩斐然的皇后礼服，在歇息的侧室里笑容可掬地接见着崔氏和玉衡，一边拉了玉衡的手笑眯眯上下打量道：&ldo;谢二小姐这般花容月貌，年纪也不小了，又是晋王妃的亲妹，如何还未定下亲事呢？丞相如今日理万机，可见也是忙忘了吧？本宫这里却是有一桩好姻缘……&rdo;

崔氏脸上有些为难，却是怕皇后开了口反倒不美，只得赶紧微笑回绝道：&ldo;谢皇后娘娘关心了，玉衡的婚事，我们已与一家达成默契，只是仍有些不方便，所以并未公布。&rdo;

柳碧筠吃惊道：&ldo;国丧期都过了，如何还不能公布呢？莫非是对方家里也有丧事不太方便？&rdo;

崔氏看她一言中的，倒是不好否认，只是缄口不语，柳碧筠却是笑道：&ldo;这京内配得上谢家的也就几户人家，有重丧在身的，似乎只有慈懿太后的娘家，安乐侯府了，莫非正是卫侯爷？&rdo;

崔氏脸上面露难色，柳碧筠笑道：&ldo;卫侯爷当年文武状元，真正是一表人才，谢丞相果然挑的好女婿，听说卫侯爷从前与谢大小姐同门习武数年，想必也是师兄妹感情深厚，难怪之前多少豪门贵女上门提亲，他都看不上，却独独只看中了和晋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的谢二小姐呢，话说回来，二小姐长得和晋王妃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像本宫这样的肉眼凡胎，还真分不出来。&rdo;

崔氏脸色略略有些变了，下头谢玉衡却是道：&ldo;姐姐为三军统帅、一教之主，力挽狂澜，骁勇善战，妾却只不过是一闺中女子，只有眼神不好的人才分不出我和姐姐！&rdo;

话语才落，崔氏脸变了，连忙立了起来，拉着谢玉衡跪下道：&ldo;小女无心，冒犯娘娘，还请恕罪！&rdo;

谢玉衡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皇后娘娘盲了一目，她却也只是跪下低了头，没敢继续说话，心里却想起从前在宫里差点被算计一事。

柳碧筠脸上虽然微微有些难堪，却仍是笑道：&ldo;谢二小姐天真烂漫，并非有意，谢夫人不必如此。&rdo;一边示意旁边的宫人扶起她们，然而到底是有些尴尬，话题继续不下去了，只好让她们退下出去参加宴席，心中却有些畅快，看谢二小姐的反应，只怕心里埋下了刺，回去最好大闹一场，让卫哥哥知道她刁蛮无礼，两家退了婚才好呢。

崔氏走出来，身上出了一身透汗，少不得骂了玉衡两句，参加了一会儿宴席，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她出宫回府。

天已交二鼓，安乐侯府，卫瑾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有些累了，便走出书房，看碧天如洗，星月皎洁，却忽然听到墙头有清微的声音，他喝道：&ldo;谁！&rdo;

只看到一个纤巧的身影从花墙外翻了过来，低声道：&ldo;是我。&rdo;

卫瑾定睛一看，却是谢玉衡，哭笑不得道：&ldo;你怎么了？&rdo;一边走过去扶她下墙来。

玉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ldo;有个事情，想来问问你呀，今天我进了宫，结果柳皇后这么说……&rdo;一边把白天柳皇后说的话学了一遍。

卫瑾心里沉了沉，低声道：&ldo;为什么说这个？&rdo;

玉衡一拍手道：&ldo;我就是觉得奇怪啊，再想起上次在宫里差点被算计的那次，爹爹后来说是太子妃做的，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想通，就想着来问问你，姐姐也不在京里，阿爹那边又忙，我怕只是小事……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你商量商量的好，会不会她又有什么诡计啊。&rdo;

卫瑾低头去看那少女，月下亮晶晶的双眸澄澈如水，充满了好奇，他想了想道：&ldo;我从前在蜀地的时候，曾师从于柳太傅门下，和她也算同门学书过一段时间……&rdo;

玉衡惊讶道：&ldo;啊，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rdo;

卫瑾点头道：&ldo;后来好几年没见，我和母亲回京的时候，柳家……曾派人上门提过亲，被母亲拒绝了。&rdo;

玉衡拍了下手道：&ldo;原来如此！柳皇后原来喜欢你啊！难怪她要针对我，必是听说了我和你的婚事！&rdo;才说完却忽然发现自己正和议婚的对象站在一起，有些脸红道：&ldo;她都当了皇后了，还生了皇长子，怎么还要行此挑拨离间的事情啊，难道就这么看不得人好么。&rdo;

卫瑾看着玉衡脸上一丝抑郁也无，终于小心翼翼问道：&ldo;你真的不介意？你不怕我真的是把你当成你姐姐？&rdo;

玉衡抬头看了看卫瑾，楞了楞道：&ldo;姐姐为了晋王殿下的身体，千里去寻药，不怕危险，落入敌人之手，晋王殿下拖着病体，殚精竭虑，布局去救了姐姐出来，一点都不计较姐姐的名节……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样浓烈而纯粹……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吧？&rdo;

卫瑾有些酸溜溜道：&ldo;你觉得那样才是真正的爱么？&rdo;

玉衡摇了摇头道：&ldo;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吧，喜欢有很多种，他们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生死相依的喜欢，难以企及，平常人不可触摸，而卫大哥，是适合那种细水长流、温暖而平淡的那种喜欢……&rdo;她忽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