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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喜气洋洋（第1页）

贺明远原本的筹划一点没用上，全部被推翻。

今日在岑苔书院的所见所闻，改变了他许多想法，也大大改变了他对温故的看法。

那位同样姓贺的贺文昱，与他们皇城贺家并无关系，但贺文昱的母亲是赵少主的姑...

风雪愈急，宫门近在眼前。温故立于石阶之下，仰望那扇朱漆剥落的重门，仿佛看见无数亡魂在梁间游荡??有被贺党构陷而死的清官，有饥寒交迫倒毙街头的流民，还有那个曾在梧桐树下执笔抄录《民律辑要》、如今音讯全无的慕婉柔。

陶八欲随行，却被他抬手止住。

“你去太史局。”温故从怀中取出一只铜管，封着火漆，“这是我昨夜誊写的《正本疏》与《贺党罪状录》副本，交予太史令亲手收存。若我三日不归，便公之于众。”

陶八双目通红：“大人！他们定会杀您灭口！”

“那就让他们杀。”温故一笑，玉簪微动，翠鸟似欲振翅，“可人能杀，理不能灭。灯已点燃，岂是一阵风就能吹熄的？”

说罢，他独自踏上台阶。每一步都极缓，却极稳，如同当年在明德园背诵《礼运大同篇》时那样，一字一句，不容错漏。

宫门开启，两名内侍迎出，神色恭敬中藏着警惕。温故不语，只随其后穿廊过殿。沿途所见，皆是焦痕未除的断壁残垣??那是前夜大火留下的印记。档案库烧毁之处尚有浓烟缭绕，几具焦尸横陈角落，据说是救火时不慎坠梁而亡的文书小吏。温故驻足片刻，低头细看其中一人手腕上的铜环??那是工技学堂匠师才有的标记。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至紫宸殿偏厅，太子仍未现身。等候不过一盏茶功夫，忽闻脚步杂沓，帘幕掀开，十余名锦衣卫鱼贯而入，刀不出鞘，却围成半圆，隐隐将他困于中央。

“奉监国令，请温大人暂留此处，待查清北疆军情再议。”为首的校尉语气冰冷。

温故冷笑：“查什么？查我是否通敌？还是查你们为何迟迟不发援军？”

校尉不答，只挥手示意押解。

就在此刻，殿外传来一声清越钟响??是午时三刻的报时钟。

紧接着，一道女声自回廊尽头传来：“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素衣女子缓步而来，披着斗篷，面上覆纱，唯有一双眼睛如寒星般明亮。她手中捧着一方木匣，上刻“省过堂密档”五字。

“我是省过堂录事官林知微。”女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昨夜子时，我自贺府地窖取得此物，内藏三十年来百官行贿名录，牵涉三十六州官员共计四百一十三人，其首者，乃贺尚书与其婿、御史中丞王缙。”

满厅哗然。

那校尉脸色骤变：“胡言乱语！省过堂早已裁撤，哪来的录事官？”

女子轻笑，掀开斗篷一角，露出腰间一枚青铜令牌：“先帝遗诏特设‘暗察司’，三年不开，今因国难重启。此令由景庆公亲授，持令者可直面天子，不受节制。”

她目光转向温故，微微颔首：“温大人，我受慕婉柔所托，代传消息：千里镜已架于北岭，地听瓮布设十二城，贺党密语尽在掌握。她说??‘君行守道，我不负君’。”

温故心头剧震，几乎站立不稳。

慕婉柔还活着！

而且她早已布局多年，借工技学堂之名，培植匠人，研造奇器，甚至渗透省过堂与刑部密档房。那些失踪的匠师，并非遭害，而是被她秘密转移至地下工坊，继续打造“雷弩车”与“传音筒”。

而这林知微，竟是她埋得最深的一枚棋子。

锦衣卫尚未反应过来，偏厅另一侧忽然轰然作响??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机关启动，数十张羊皮卷轴自地下弹出，自动展开，赫然是各地税赋账册对比图：某年某州粮增三成，百姓却饿死八千；某县盐课翻倍，而官仓空虚如洗。每一笔皆盖有贺党亲信印章。

“这是‘影册系统’。”林知微沉声道，“以机关术复制文书，藏于地宫，唯有持有特定磁钥方可唤醒。如今磁钥已启，全国共设七处影库，皆与此处联动。”

温故凝视这些卷轴，眼眶发热。他知道，这是慕婉柔用十年光阴织就的网，只为等一个真相大白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