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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容与暗笑，知道林升是对李松阳等人批评内侍的话不满，那年轻学子不随声附和，才让他心生好感。其实不跟着痛斥辱骂，不代表就持有反对意见。当然这话容与没说，是为不忍打击林升的积极性。

渐渐地堂内气氛渐趋安静，众人各自喝酒用饭，不再如刚才那样谈笑喧哗。

林升引那位学子来时，容与起身相迎，见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眉宇间有一股阔朗豁达之气，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彼此见礼，坐定后，那人略微打量了容与一下，大约是想判断一下他是否为春闱赴试举子。

容与意会，主动给他解惑，&ldo;在下并非应试举子。还未请教先生尊讳？&rdo;

&ldo;在下山西阳城阎继。敢问阁下怎么称呼？&rdo;

&ldo;鄙姓林，单名一个容字。&rdo;没有报真名，自然也是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

阎继点点头，老实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容与不便打扰，只等他放下筷子才笑问，&ldo;恕林某唐突，先生适才似乎得罪了江南举子们，就不怕日后同朝为官会生嫌隙么？&rdo;

阎继抹了抹嘴，满不在乎，&ldo;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前怕狼后怕虎的也就不要入仕了。我是看不惯他们故作清流，谈些惊世之语互相吹捧。&rdo;说到这儿，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拱手道，&ldo;阎继多谢林爷今日款待，一饭之恩，终生不忘，来日定当酬谢报答。&rdo;

&ldo;先生太客气了。&rdo;容与含笑摆手，自然转过话题，&ldo;先生方才说江南举子们常来这里，据我所知，此处一餐花费不菲，看来江南富裕，竟是人人皆出手阔绰了？&rdo;

阎继摇手，撇嘴道，&ldo;他们家中如何，我不晓得。但大多数都是因江南贡士庄资助费给的多，江南各行省对培养人才历来重视，各州府从儒学学粮中发给每个赴京的举人三百两，足够一年的生活费了，何况还有各人从家中带的银钱。提起这个，阎某惭愧啊，山西却没有一个像样的贡士庄，能够好好负担起赴试学子所需费用。&rdo;

容与蹙眉，&ldo;贡士庄不是有朝廷拨款么？虽各省多寡不同，但也是取决于参试，和最终得中进士人数比例而定，不该相差过于悬殊吧？&rdo;

&ldo;林爷有所不知，贡士庄名为朝廷拨款，实则朝廷那点钱却是杯水车薪，如今早就是各地府衙自己在经营，这经营的好坏就取决于一省财政和地方乡绅的支持程度。像江南繁华，仕子文人云集，很多世家除了培养自家子弟，也乐意培养本乡本省的学子，有这些大户资助，自然更不愁花费了。&rdo;他顿了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ldo;其实山西也不缺富户，只是俗话说老西儿舍命不舍财，越舍不得就越寒酸，越寒酸就越让人少了应试的兴趣，读书风气自然不会盛，这和江南一带的学风昌盛倒成了相反的比照。&rdo;

容与点点头，对这番话很赞同，&ldo;希望贵省再多些先生这样坚定读书致仕的人，能不畏寒窗辛苦，不惧赴考之路艰辛。&rdo;

阎继面有愧色，&ldo;若不是遇到林爷，我此刻也只能冷酒就小菜了。其实今日来此，原也不是为吃，确是想在下场前看看文公当年留下的匾书，顺带凭吊，刚才出言驳斥，不过是意气罢了。&rdo;

大喇喇笑过，他起手道，&ldo;林爷可否告贵府所在，待应试之后，少不得上门叨扰，以酬林爷款待情谊。&rdo;

容与想了一下，含笑道，&ldo;先生还是太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林某是本地人，所以还是我来找先生吧，待得先生金榜题名时，我自会前去恭贺，不过届时先生所居驿馆的门槛，怕是要被人踏平了。&rdo;

阎继凝目看了他一刻，但见他一身石青色衣衫，看着虽朴素，用料却极考究，年纪颇小，瞧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脸庞白皙清俊，眉眼舒展干净，尤其那一对眸子，光华流转，熠熠生辉。心下猜想，京师多贵胄，这林姓少年人多半是哪个世家公子哥，也未可知。

于是淡淡颔首，&ldo;林爷既不愿意告知，我便不问了。端看您这般品貌，必然出自名门。适才多有举止无礼之处，还望林爷海涵。&rdo;

容与点头一笑，二人各自饮酒，其后相谈起各地有哪些兴盛书院，哪里的名师口碑最好，不再纠结身份这个话题。

第18章迁居

容与赶在傍晚前回到了宫中，即便特意绕路，给沈徽带了京城最火的糕点铺子出品的精致点心，也还是没能换来他一个好脸色。

沈徽嫌他在外游荡的时间太长，&ldo;撒出去就不知道回来，心都跑野了，既这么着，朕索性派你出去巡海防，让你去福建广东，走的远远的不是更衬你意？&rdo;

容与品咂着他的语气，居然察觉出一点亦嗔怪亦逗弄的意味，这个发现令他很是无语，拿不准沈徽是真取笑还是真生气，只好低下头不吭声。

&ldo;连句讨朕喜欢的话都不会说，你是怎么当上掌印的？要不是朕宠着，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rdo;

沈徽好像真在生气，神色愈发流露出不耐烦。

容与匆忙检讨了一下自己，确实不大会说漂亮话，只能老实表态，&ldo;皇上，臣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这么晚回来。&rdo;

沈徽似乎没留意&ldo;以后&rdo;两个字，横了他一眼，又指着案子上小山高的奏疏，命令道，&ldo;朕今儿眼睛乏了，你念给朕听。&rdo;

倏忽想起了李松阳那番话，容与开始觉得不妥，&ldo;皇上，臣不该看奏疏，也不该知道内阁们的决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