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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新衣（第1页）

距赵祚大婚已过了一年多，西疆南部势力给了他不少助力，可就在这种紧要关头，陛下不知怎的，忽然把路言洪宣进宫里，让他到西北去一个月，督察丝路年后复商事宜，顺便看看路乔。

路乔是路言洪胞弟路言湘的儿子，与妻子曾常年戍守西北。二十多年前，昭贞元年年初，西疆部落趁武帝病危内忧外患，计划大举进攻中原。

彼时路言洪曾从江北赶赴西北，与路言湘一同迎敌，两军共纠缠了三年之久。

待到战事进行到第二年，在某场对阵中，中原军队遭遇敌方设伏使诈，路言湘为了相救胞弟，被敌人围攻重伤，没能挺过去，只留下一名遗孀，以及当时只有两岁的路乔。

路乔十八岁前还好，经常跟母亲来京城过年过节，路言洪一直想将他们安顿在京城，陛下也有意封官加爵，但路乔却自己请命戍守西北，要守护父亲身后留下的一片热土，无论路世修和路言洪如何相劝，他们母子二人都心意坚定，最后劝解无果，陛下又念路乔一片报国之心切切，便直接封了怀化大将军，遵了他的心愿。

路乔为人刚正不阿，相貌品行皆是一等一的端正翩翩，因此路殊总是念叨，说还好有她堂兄，路家还不至于断后。

搁在路殊这里，她其实也是很喜欢堂兄的。

路乔跟赵祚一般大，虽然之前一年中只回京几次，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个花花绿绿的羊皮酒袋，还有时候是一套木头雕的不倒翁之类，一带就是一大包，每次还都不带重样的。

五年前大伯母因病去世，他也成了家，西北战事没有了，但西疆人绝非池中之物，丝路通商一众杂事管理起来很是费神，路乔便回来的不那么频繁了，有时过年也抽不开身，只是寄回来家信，说那边很好，勿念。

所以所幸这次她不在京，若是之前和亲那档子事没有发生，她现下就已是齐王妃，见到路言洪能去看路乔，肯定又得激动地要上赶子凑热闹，惹得赵祚不痛快。

回归正题——路言洪一走，若是近几个月出了什么兵变的岔子，赵祚还真不一定使唤的动禁军和安庆军。

更不要提还随时有人眼巴瞅着，预备在背后给他使诈。

实际上逼宫这种事情并非一定要发生，可如今这种局面，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为过。谁把握着兵权，谁就能理所应当的坐到棋盘跟前。

镐安京共有十六卫，其中四卫是禁军四营，还有三卫是安庆军三营，剩下十卫大略包括府兵、东郊、北郊、南郊、西郊四处巡防军，人数都不在少，而眼下有九卫的实际号令权，都掌握在大皇子赵祈那边。

十六卫的兵符分属于不同将领，但兵权调令则由兵部大致统筹，再向上，就到了路言洪和丞相手里，最后，听的还是天子号令。

可赵祈毕竟是皇后所出嫡长，皇后顾氏母家势力强大，四郊巡防军的将领几乎都是他们家的人。而吕德妃生性温和不善宫斗，娘家也没有多大的后台，除了受宠，并没有什么实用的资本留给赵祚。

路言洪这一走，虽说只几个月，但对于赵祚来看，背后则难免少了份可靠的支持。

禁军四营中最强的首营从始至终都是赵祚的心腹，下到黄渠营、沣滈营、泾渭营三营，他也成竹在胸；安庆军的统帅是岑青，岑中书是个没主意的，一般都跟着路言洪走，他站了队，岑府自然也站在赵祚这一边。

是夜，他忙完事务，坐在廊下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魏去非说着话。

“首营那边，有没有十足的把握？”

魏去非站在他身后，一身波纹黑衣，脸上戴着半张银丝软绣面具。“首营这批暗卫都是属下亲手带出来的，但凡遇见有异心者，全部按您吩咐，绝不会留。”

赵祚轻嗯一声，沉默了半晌。

“本王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你们谨慎盯着些，父皇这几日恐怕不大好，我担心路太尉这一走，乱子就要踏上门来了。”

魏去非犹豫道：“陛下为何突然将太尉调至西北一阵，犒军之事......倒也不必劳烦太尉亲自去一趟。”

赵祚的背影忽然抖了两下，传来几声轻笑。

“储君之事拖沓一年未定，现在父皇却突然有了表态的意思，把路言洪支走，就是不想让本王占过太大的上风。”

他平静地叹了叹，可笑道：“亲生儿子，却不一定手心手背都是肉。”

魏去非接话道：“因为陛下知道，路太尉和老将军爱女心切，必然会帮您。”

“大哥和六弟当年也向太尉府求了亲，他们那时也没有正妻，小殊却偏偏倾心于我，也算缘分天意。”

“卑职听闻过。”魏去非抬眼看了看赵祚手里抓着的香囊，“业王府送了几车贵礼，连夜光杯都去了一套，结果被路小姐跑着玩的时候碎了一只。”

赵祚：“小殊的事有进展了吗？”

“暂且没有，派出去的暗......”

他话至一半，身后急急忙忙跑来两个小丫头，壮起胆子打断了魏去非，扑通跪下磕了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