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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这里的温泉对腰和内脏非常好，我最近腰很痛呢！&rdo;坂出说。

&ldo;这个人以前因为开零式舰上战斗机而闻名呢！是个名人喔！&rdo;犬坊好像是在对我指桑骂槐，他想说的是&ldo;这个坂出先生比你有名多了。&rdo;

经老板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老人的照片，老人身高大约一六五公分左右，头发已经全白，头顶毛发也很稀疏，戴着一付老花眼镜，脸颊有点凹陷，鼻梁很高，身材削瘦，态度非常好。他的动作总是干净俐落，而且不会自以为了不起，所以我很喜欢他。我很少碰到这样的人，日本人大多都像犬坊这样。

&ldo;虽然我让以前的旧识住宿，但是也没能好好招待他们，不仅无法提供像样的棉被，这么冷的天气，所有的房间也几乎是夏天用的芦苇草帘门，料理也因为人手不足而做不出美味的佳肴，因为我还有田要耕作，所以没有花太多时间管理这间旅馆，即使我出于好意让你们留下来，你们后来还是会抱怨我的。&rdo;犬坊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但我还是觉得这些都不足以构成他强硬拒绝我们的理由。

我实在想不通，好不容易才能钻进被窝里睡觉，即使再怎样的服务不周，我们应该也不会抱怨。就算不提供餐饮也没关系，说得过分点，即使没有棉被也无所谓，睡在这里总比睡在荒郊野外要好得多了。我觉得犬坊拒绝我们的理由，在于犬坊本身，这也没办法。但是，现在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因为有一个人已经死了。

&ldo;死掉的那个人是？&rdo;我接着问。

&ldo;她是菱川幸子小姐，日本琴的演奏家，也是先父生前的熟识。&rdo;

&ldo;犬坊先生的父亲犬坊秀市先生在本地也是有名的日本琴专家呢！&rdo;坂出向我解释，又接着说：&ldo;所以，屋内才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琴。从最基本的琴款到精雕细琢的珍贵琴款，应有尽有。&lso;龙卧亭&rso;这个名字也是来自于琴。不知道你是否清楚，琴的其中一面就是做成龙的样子，而且每个部位都有名字。菱川小姐是这一带很有名的日本琴师傅‐‐小野寺老师的弟子，她弹得非常好呢！&rdo;

&ldo;先父经常在这里举办演奏会，邀请大阪、九州的日本琴演奏家前来。菱川小姐也是在那个时候和先父认识的。她很喜欢这里，所以常常来，这次说是来疗养的。&rdo;

犬坊眼中噙着泪水，见到他这样，我心想，这个男人或许也不是那么坏吧。

&ldo;疗养？是哪里不舒服吗？&rdo;我问犬坊。

&ldo;不，艺术家常常如此吧！只不过有点神经衰弱罢了，好像是医生建议她休养的。因为先父很疼爱她，所以或许是先父的灵把她带走的吧！&rdo;犬坊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说着这么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ldo;也或许，不是先父……&rdo;

&ldo;如果不是您父亲的话，那是……&rdo;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佳世再也无法忍受似的插嘴问道，但是犬坊并没有回答。&ldo;她为什么会死呢？&rdo;佳世有点不耐烦地问，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ldo;平常她有哪里不舒服吗？譬如心脏或是……&rdo;她又问。

我心想，怪了，这才想起佳世刚刚并没有看到尸体。

&ldo;完全没有听说，她的身体很健康呢！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和年轻女孩说话时还会不时发出尖叫声呢！&rdo;犬坊说。

&ldo;石冈先生，那个人的死因是？&rdo;佳世问我，我便对她说明我看到的情形。但是这是密室啊！我愈想愈觉得奇怪。

&ldo;我认为我没有看错，她的额头正中央开了一个十元硬币大小的洞。&rdo;

&ldo;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rdo;犬坊以略带傲慢的命令口气叫我不要说了。

他的这种口气让我不太高兴，即使他是这间旅馆的老板，也没有权利叫客人住嘴。因为这是杀人事件，加上我又不是说些道听涂说的流书，即使要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也应该要查明真相。而且，这些事情在警察面前还是要说的，又不是在玩随便的侦探家家酒，所以我不管他，仍然继续说下去。

&ldo;我觉得她一定是遭到枪杀了。&rdo;

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吓了一大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犬坊发出的哀嚎，因为听起来太像女人的叫声，所以我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是谁在叫。

&ldo;怎么了？&rdo;我问犬坊，觉得自己好像还身在恶梦之中。

他像小孩子一样，双手掩面，并以这样的姿势从椅子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看似昂贵的地毯上。然后额头便直接撞到面前的桌子上，发出&ldo;砰&rdo;的一声，他抖动着肥胖的肩膀，像少女一样开始抽抽搭搭地啜泣起来，我有点吓到了。

此时拉门正好打开，刚才灭火时看到的大块头男人，以双手捧着放了茶杯的托盘走进来，藤原也捧着放了茶点的盘子跟在后面。仔细一看，藤原有着一张像是歌舞伎演员般的俊秀脸蛋。

&ldo;打扰了。&rdo;他们两个人说。

一看到犬坊的样子，大块头男人便叫了起来：&ldo;啊！怎么了？&rdo;于是赶忙将放了茶杯的托盘放在桌上，立刻蹲到犬坊身旁，拚命搓揉着他的背。

&ldo;哪里会痛吗？要叫医生来吗？&rdo;

&ldo;不，不要！&rdo;犬坊大叫回答后，便将双手稍稍移开他的脸，他那没有血色的双颊布满了泪水。&ldo;喂！守屋，菱川小姐陈尸的那个房间，之前窗户是否有锁好？&rdo;犬坊抬起泪流满面的脸，问着那个叫守屋的大块头男人。

&ldo;有锁好。&rdo;他肯定地说，并用力地点头。然后又说：&ldo;菱川小姐在睡前说她要弹一下琴，就在那之前，我进入三楼的那个房间检查过一遍，只发现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于是我就把它锁起来，所以，所有的窗户都是锁好的。&rdo;

&ldo;太可怕了，太可怕了！&rdo;于是犬坊也顾不得是在下人的面前，发出一声哀嚎，以双手遮住脸开始嚎啕大哭。

&ldo;怎么了？&rdo;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就再次询问那个叫守屋的男人。但他好像也不知道原因，看看我的脸又看看天花板，摇了摇头。

&ldo;是发生了什么事吗？&rdo;他又反过来问我们。

&ldo;菱川小姐，&rdo;坂出接着说，&ldo;她的额头正中央被枪击中而毙命。&rdo;

听到坂出的话之后，守屋的表情也变得非常奇怪，他的眼睛睁得好大，大到眼珠子好像要掉出来似的，脸色逐渐发白，他的下唇搭塌拉垮下，所以我可以看见他的舌尖和因为烟垢而变成茶色的门牙。这个奇怪的表情，让我担心他该不会也跟着放声大哭吧！

守屋就这个样子，好半天没有说话，当下变得好安静，我也继续保持着沉默。因为我有不能说话的理由，我思考着很多事情。我看过了起火的三楼现场，也看过了火熄灭后被烟熏黑的房间，那个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除了这扇窗户可以和外界相通之外，另外还有一扇门可以通往有楼梯及水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