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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琉璃决断 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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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沁透的彩石，烫印着金边，滑入小石头的手中，这彩石温润如玉，打磨成六角菱形，在夜晚的灯光下，晶莹欲滴。

他以前见过这种石头，在老家铁林附近有几座矿山，其中一座山里盛产各种石英，他手里这块疑似一种石英，名叫玉髓，一般长在有地下河的溶洞内，虽然打小见过许多晶石，可玉髓这种珍品，家里不曾存有，他老早就想淘弄一块放入自己的收藏，而产玉髓的那处水溶洞，多年被一个有官方背景的大矿主占有，进出那里的矿工都需搜身，小石头的家人靠出卖体力为生，雇主的财产，怎会落在苦力腰包里，小石头再羡慕也捞不着。而今，却能亲手摸上一块，他心里美滋滋的。

小石头开心地把玩着玉髓彩石，全然没有注意旁边卫道的表情，当小石头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去彩石那会儿，卫道就察觉了，他停嘴皱眉，见这顽童如此调皮没有规矩，若依其性子日后必然行差就错，既然对方刚认下自己，那这孩子就算自己的门人，还需正确引导才行。

马可楼规距，对收入的孩童有严格的教管条例:“对待受愚蒙迷住孩童，管教之杖责，可以使之转回。”卫道想至此，一把擒住小石头玩彩石的手，翻拧扣在小石头后腰，手劲一带，将他按趴在自己腿上，扬手冲着小石头的屁股一重一轻拍了两下。面沉严肃地训道:“不好好的听着，乱翻什么？”

小石头在卫道的巴掌下一声痛呼，蹬几下腿想要挣脱，狡辩说:“才没呢！我有好好听呀。卫哥哥你干嘛打我!”

“你说呢？你手里攥着什么？”卫道扣在小石头后腰的手猛然收力，继续沉声训问。

“哎呀，疼啊！卫哥哥!你轻点……”小石头被卫道的手力控制，见挣脱不掉，撒娇卖萌的叫嚷着，卫道不为所动，力道收得又紧了一分。小石头拿握彩石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这是哪来的？你还想狡辩吗？”

“你……衣兜里的。”小石头吃疼，老实交代。

卫道一心想规戒这个新收的孩子，并未看见那彩石有什么异样，当听见少年承认其行，脸色缓转，继续问:“为何不问自取？”

“我就是看着喜欢，拿出来瞧瞧……”

“喜欢什么可以和我说，我也可以让你看，但不问自取实为偷，石头，你可知错。”

“我……”

从彩石脱手，到卫道问话，小石头认识到卫哥哥与旁人不同，别人逮到他偷窃，不是歹毒臭骂就是拳脚棍棒其上，而卫道抓他现行，却沉稳冷静，竟与说起他道理，这待遇上的反差，在小石头内心深处泛起涟漪。

“对不起，卫哥哥。”小石头低眉顺眼的认错，腿也不蹬了，乖顺地趴在卫道腿上，他知稍后，卫哥哥或许会像家人一样，好好地收拾他一番，想着要被这亲爱的卫哥哥教训，脸上羞愧潮红。

然而，卫道并未继续惩罚他，而是一把拉他起来，搬过椅子，让他坐在对面，语重心长地说道:“石头，也许以前迫于生存，你不得已偷窃，想来也受过不少苦。但日后你跟了我，就要守我的规矩，这些恶习都需更正，懂吗？”

“懂了，卫哥哥。”小石头点头恭敬道。

“嗯，好，记住你承诺的。”卫道接着说，“那东西可以还我了吗？”

小石头把玉髓还给卫道，卫道接过来一瞧，瞳孔微缩，才暖的笑颜又阴云密布。看见卫道的情绪变化，小石头紧紧地抓住裤腿，他虽不知有何不妥，但卫道冷峻的神情，让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卫道沉默许久，抬眼看着小石头，略带考证的口吻说:“刚刚，你从我胸前口袋里掏出来的，真的是这个吗？”

“是啊，就是这个玉髓啊！”小石头如实的说。

“哦，这是玉髓……”卫道苦笑道，他万没想到，自己的琉璃决断，会被调包。从昨晚到今天的经历看，能有机会从他身边拿走琉璃决断的，八成是刘贵。刘贵昨晚盛情款待，竟是个圈套。

“刘贵呀，刘贵，你为何要骗我？你拿去琉璃决断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是为了钱财？若是贪财为何还置换个看似同样不菲的烫金玉髓给自己？随便弄块玻璃岂不是更省事。”卫道想不明白刘贵偷换琉璃决断的用意。

从卫道的角度看，琉璃决断是马可楼一件历史文物，虽传承千年不容有失，但也只是一个象征他传音人身份的信物，至于琉璃决断内藏的玄机，他虽知道一些却也不怕，因为有些力量，只有传音人才得以使用。旁人拿去，除了有观赏价值外，一无是处。

青年卫道有些懊恼，他成为传音人的第一次邀请，就遇到个拒绝他又抢了他东西的客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如今遗失琉璃决断牌，后面的旅程受阻，他有心追回琉璃决断，却不知去哪里找刘贵那个混蛋。

卫道思考中阴晴不定的脸，让小石头有点儿害怕，他小心试探地询问:“卫哥哥，这玉髓有什么不对吗？”

“卫哥哥？”见卫道一时没有回答，小石头又叫了一声。

卫道从思绪中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调整心情，他的麻烦他得自己去解决，不能拖累这孩子。于是卫道收起玉髓，强颜微笑，安慰道:“没什么……”

“对了，石头，你平日住哪？”

“我嘛，在附近有个小窝，卫哥哥要去吗？”小石头见卫道转了话题，识趣地说，

“嗯，想去看看，”卫道说。

“好，我给你带路。”小石头站起来，带着卫道出了小吃街，在附近巷子里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处用废旧塑料临时搭建的窝棚前。

卫道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窝棚里糊着各种报纸，里边除了团破洞的黑色棉絮，看不见其他常物。他弯腰摸了摸湿冷的地面，对小石头说:“你就睡这？”

“是啊，最近一直都住这。”小石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