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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竹韵（第3页）

他们心怀鬼胎地走了，去看了另一个电影。他说：“不好意思，我是个老古董，他们喜欢拿我开涮，你别往心里去。”

她轻声说：“我已经往心里去了……”

他惊慌地说：“那怎么办……”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放映厅的一角，比较隐蔽。她突然靠近他，保持着距离对他耳朵悄悄地说：“凉拌……”说完怕他捉她似的，小兔子似的一跳跑开了。

他呆住了。这玩笑来得太意外了。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似乎被冰住了所有的感觉。

是什么？

电影院放映的是当年奥斯卡奖热门电影《水形物语》。电影居然回到了1980年代。总体还是很浪漫的。

他在做一样事情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做一个固定的附加动。他在电脑前工时，如果在他手边放一包零食或一瓶水，他会不知不觉全部吃光喝光。边看电影边拿爆米花往嘴里塞也是。慢慢就成了下意识。似乎大脑不需要下指令，手就自动去摸爆米花。放映厅的座位右手是个桶形物，正好可以卡进饮料或爆米花筒。李默把自己右手的杯桶让给她放爆米花筒，她右手那个放饮料。他自己的爆米花放在左手边。边上没人。这样的布局，让他感觉很温馨。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以前和谁这样看过电影吗？他看着专注地看电影的柳韵竹。没有意义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但是，她是意义吗？

他再伸手拿爆米花时，却碰上另一只手。温软的小手。他吓了一跳。原来看电影走神了，把手伸到她的爆米花筒里去了。他笑笑，低声说：“不好意思，伸错筒了。”

她笑了笑，说：“没什么，我的也给你。”黑暗中，在银幕的反光下，她的双眼笑如弯月。

他心中又一动，带着隐隐的痛感。男女间的痛感是诗意之源。他想出来与此情此景相合的两句诗，献给她，献给自己的痛。

纤手咫尺人鱼梦，星眸如月映千窗。

“希望你感觉得到。”他在黑暗中偷望她精致的剪影。

2小时左右，电影结束了。挺好的结局，变态的官员被杀死，女主和人鱼怪物逃进大海成百年之好。好莱坞的老套浪漫模式。走出电影院时，他看到了宣传海报上的女主角，禁不住说：“这电影最出镜的是女主又老又丑，太有碍观感了。漂亮点好了，比如艾米莉·勃郎特或爱玛·沃特森”，他又笑着转头看着她说：“不好意思，我是颜值控。我看小说听歌一样。形式上不美的小说我不认为是好小说。曲调不美的歌曲，歌词再好也不是好歌。你不用赞同我……”

她说：“我觉得还挺好吧。真感觉很浪漫。没有利益考量的爱情。在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很难有这样纯真的爱情了。”

“从反面看也说明人类社会的严重问题。当人类自身的爱情都不能从人类内部得到的时候，那么人类出了什么问题？”

“导演的思考吧。异化社会下的异化人格。乌托邦的建立延伸到人类之外。女主角的呼吸器官也变成了鱼鳃，可以代表新人类产生，也可以是对人类存在的否定。”

“人类已经无法获得正常的爱情，个体过于利益化的追求挤走了爱情的空间，婚姻也渐渐瓦解。形成高离婚率和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结婚。爱情就只能从一个怪物身上获得了。简单点或通俗点，干脆和非人类结婚吧。比如宠物。”

她轻轻说：“我没你那些经历，不明白这些。”说完怪怪地看他一眼。

他一愣：“我有什么经历？”

他努力地回忆，但对自己之前几年的生活似乎没有一点记忆。

他脑中回响的是那两句诗。无望的甜蜜。无边的伤感。积累意义。感动自己。

纤手咫尺人鱼梦，星眸如月映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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