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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见他接话,便顺着道:“但是你知道吗?其实人也可以。你有没有看过皮影戏?”
周志摇摇头:“什么是皮影戏?”
谢隐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我表演给你看。”
因为他这句话,周志期待了整整一天,次日下午,还是在小土坡,谢隐用不穿的旧衣服与细细的树枝还有线简单剪了几个形状,男女老少鸡鸭牛羊都有,没有皮影戏表演专用的幕布,他就等到了天黑,让布块在树枝的支撑下展露出的形状倒映在地上,月光清凉皎洁,看得十分清晰。
随后,谢隐给周志讲了公冶长的故事,他略作改编,增添了几个新人物,有老叟、年轻妇人、儿童还有动物,当他模仿年轻妇人说出第一句话时,把周志吓得瞬间跳起来:“谁?是谁?!”
谢隐安慰他:“是我在说话。”
周志瞪大了眼睛:“你?可、可我刚才分明听见有女人……”
“你是说这样吗?”
周志的眼睛瞪得溜圆溜圆,夜色之中,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虎头虎脑的小猫头鹰。
谢隐忍不住笑了,“这是口技。”
“口技?”
“对。”他细心地给她讲解着,“人是万物之灵,我们的发声系统在大自然所孕育的所有动物之中是最优秀也最神奇的,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就能发出你想要发出的任何声音。”
周志眼睛一亮:“如果我想学老人或者小孩子说话,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隐含笑回答,“不过这个学起来可不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能吃苦。”
“我不怕吃苦!”
周志并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是谢隐见到的很能吃苦的小孩,十四岁的年纪,学什么都很拼命,年纪虽小,但这份毅力与志气,许多成年人都赶不上。
“好,那从明天开始,你又要多出一门功课了,还撑得住吗?如果觉得累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周志用力摇头:“我不累!”
说着,他的脸微微红起来,有点局促地快速看向谢隐,“那个……董大哥。”
谢隐闻言,颇为惊讶,虽然他们之间算是半师徒半朋友,可周志一直以来都是董三董三的喊他,如今居然主动喊了他一声大哥,真是让谢隐吃惊。
他轻笑,抬手抚摸周志毛茸茸的脑袋:“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这样。”
“我太没礼貌了。”周志小声嗫嚅,“若是被我阿娘还有阿姐知道,肯定要数落我,我、我以后还是喊你大哥吧。”
谢隐想了想,对他说:“那好,周志,大哥其实有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周志:“想!”
虽然早熟,但说到底也还是个小孩子,谁不想知道秘密呢?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哪怕是谢隐,听到旁人嚼舌根时也会竖起耳朵听一听。
“那就等你学得更好一些,我再告诉你。”
周志就像一头面前被吊了根胡萝卜的小驴子,疯狂拉磨疯狂转圈,他本身便很聪明,而且胆子很大,学起东西又肯下苦功夫,因为他很清楚这对自己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从前在家里,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也从未遇到过像董三这样好的老师。
错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能为弱者发声,才能为父亲讨回公道。
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选择,周志太清楚了,所以一点时间都不舍得浪费。
他跟着谢隐学口技,营帐里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这样,当周志控制不好声音,偶尔声音会像小姑娘时,他们也很少再嘲笑,更不会想太多。
无形中化解了周志的危机。
董三变成了谢隐,周志好几次性别暴露的危险也因此消失,暑去寒来,热得要死的夏天一过,秋高气爽永远不属于边关,一进入秋天,温度骤降,早起冻得人上下牙关直磕巴。
连伙食都是清汤寡水,可以想见上头会给士卒们发怎样的冬衣与棉被,但好消息是,因为天冷了,就算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不会像夏天那样臭,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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