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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护国公坐在椅子上,伸手去端那小厮刚刚奉上来的新茶,黑沉沉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丝的疲惫。
而就在这时,却见桓蘅慢慢的走了看来,鱼肚白的淡光落在他的衣衫上,身上隐隐的有一层霜气。
见他进来了,护国公清了清嗓子,慢慢的道,"当初对付青家的事情,我已经跟阿怏说了,若不再告诉他事实,只怕将来得酿成大祸,如今他连皇帝都敢刺杀,连老夫否差点被他给拖累进去了。"
听到这样的话,桓蘅并没有露出半点的意外之色,好似早已预料到一样,"如此也好。"
护国公的目光这才再次的盯向了桓蘅,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眼神越发的犀利,"你昨夜为何不陪着皇帝,却亲自要求去守着城门,莫非你已经知道阿怏要做什么,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不成?"
刹那间书房内一片安静。连那哔剥声也听的清清楚楚,连气氛竟一刹那变得凝重起来了。
"儿子并无这样的心思,只想着皇上出巡,这守城之事乃是重中之重,况且父亲和阿怏又随了圣驾,自然要防着城中之人作乱。"桓蘅的声音很淡,"儿子绝不敢动其他的心思。"
护国公目光一闪,旋即冷冷的道,"如今你翅膀硬了,连老夫也管不住你了,但是你记得你这条命是老夫的,随时都能拿走。"
"是。"桓蘅慢慢的低下头。
"下个月你便要成亲了。你也不必操劳朝政上的事情了,老夫明日进宫便回禀了皇帝,你这些时日便在府邸里好生的忙着婚事。"护国公说完,面带厌恶的挥了挥手,"下去罢。"
护国公也知晓这样做无异于将在朝堂上断了自己的臂膀,但又怕桓蘅在京中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了,难免会盖过自己去,如今桓蘅已经越发的难把控,而他又去了郑量的千金,若他真的有异心,只怕自己这些年的操持,不过是为了旁人作嫁衣裳而已。
而偏生的桓怏又是那样的不争气。不趁着自己还算健硕的时候替他扫去眼前所有的阻碍,只怕来日他只能任人欺凌而已。
护国公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书房的那幅画上,卷中的美人似乎含着恼意,他不住的叹了口气,"当初真的该听你的,不该留下这个祸害,贱婢之子,果然是一条喂不熟的狼而已。"
桓蘅出了书房的门,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竟越发的显得温润如玉,恍若神诋。
此时那卫姨娘正由丫鬟云瞳搀扶着慢慢的走了过来,她穿着艳丽的衣衫,发髻上簪着琉璃簪子,那上面的流苏不断的拂在她的耳畔处,更衬得她面容娇媚,宛若霁月春风,让人见之忘俗。
"二公子。"她慢慢的走了过来,见周围并无下人瞧着,轻轻的唤着他,声音里却是难掩的缱绻。
"一直侍奉在我父亲的身边,却只是妾室,实在是委屈你了。"桓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不委屈,只要是为了二少爷的,便是去做一切也不会觉得委屈。"卫姨娘眼底隐隐已有泪意,但还是挤出一抹笑意来。
"我会将护国公夫人的位置拿过来给你。"他的衣角被风吹起,"很快绛墨便要动手了,到时候你只管推波助澜便成了,这一次定要将冯家彻彻底底的扳倒。"
听到这样的话,她眼底的希冀渐渐的散去了,然后慢慢的开口,苦涩的道,"还以为二公子是安慰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啊,现在为了您的未来的二公子夫人,自然是要将冯家的兵权拿过来,双手奉到他郑家。"
桓蘅听见了她话语中的尖锐,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若是累了,便回去好生的歇息。"
"还未曾恭喜二公子,下个月便要成亲了。"卫姨娘满脸的苦涩,却慢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那上面的绣着几节翠竹,用月牙白的丝线编着的流苏,"听说当初您身上的荷包都是青鸢做的,听说那绣工粗劣,您还是一直配着,我的绣工也不差,还请二少爷将就一些,只是我瞧见过那编着的流苏,许是她自己的法子,我无论如何也竟也学不会。"
桓蘅的目光落在那荷包上,只淡淡的说,"既然学不会,便不必再学。"
说完桓蘅便转身离开了,那身白衣消失在雕梁画柱出很久,卫姨娘才慢慢的收回那冻僵的手,良久才是苦涩一笑。"原以为我羡慕那郑蔷,可她现在竟比我还可怜,原来我们两个这活生生的人,都不比得那死去八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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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墨和桓怏回去之后,便让小丫鬟们准备梳洗之物,那梵音侍奉绛墨的时候,依旧是满脸的倨傲,分明不将绛墨放在眼里。
而等那梵音将那擦脸的帕子扔在绛墨的手边的时候,绛墨噗嗤的一声竟笑了出来,用冷然的口吻说道,"看来我往日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竟让你忘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那天晚上你是如何落井下石的,我倒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梵音原本因为桓蘅将她给了绛墨而满心的气恼,便冷哼道,"是你做了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怎么今日反倒赖在奴婢身上了,难道那沈公子也是奴婢的情郎不成。"
绛墨冷哼一声,抓起身边那盆自己洗完脸的水,冲着梵音便泼了过去。
顿时梵音身上的襦裙,小夹袄全都湿透了,那乌黑的长发也淌着水,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屋子里的小丫头见了这样的情形,吓得是目瞪口呆,却见素日里飞扬跋扈的梵音这样的屈辱。只恨不得拍手称快,皆是埋头偷偷的笑。
"你??"梵音气的眼睛通红,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怎么了?"绛墨冷冷的看着她,"我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以后你若再这样的猖狂,我便叫人将你赶出护国公府去。"
而就在这时,却见桓蘅慢慢的进了屋内,他已经换上的亵衣,瞧着一眼满身是谁的梵音,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姑娘拿着水泼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哪里做错了。"梵音见了桓怏,如同抓住了依靠似的,昔日里桓怏待她也是不错,毕竟她曾是他父亲屋子里的丫鬟,后来踏踏实实的跟着桓怏,一心的侍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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