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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夜谈（第1页）

她先前跑到西疆躲了清净，丝毫不知京城内风起云涌剑拔弩张的夺嫡架势，和家中通信时，爹娘与祖父也从未向她提起过一丝半厘。想来此事与赵祚有关，家人或许认为不便提起此事惹她伤心，于是便瞒了过去。

他现下刚登上皇位不久，路殊随便一猜便知晓情势不易，也能体谅赵祚的辛苦与得舍。只不过换个角度考虑，她离开的一年多里发生了太多事，就连此般兄弟阋墙的皇家大事也没能与赵祚携手共度，还是不免心中失落，黯然神伤。

不过见赵祚回顾往事有些伤神，路殊顿时有些不忍，赶紧挽着他手臂劝慰道：“五哥哥别想了，风浪都过去了，那些架着皇帝为名，暗地里却实打实参与党政甚至意欲谋反的，本就全部该杀，要斩便斩，没什么好发愁。只是我本来还怪你没有查这件事呢......也罢了，所幸没出什么大问题，我现下回京了，以后也可以帮帮忙。”

她坐在床里侧，把被子裹在身上，赵祚用一只手支起脑袋，另一只手去拨她耳后的黑发，亲昵地用指肚轻抚着路殊脸侧。

“以后还走吗？”

她摇摇头，认真答道：“本来就没打算走的，只是听说要选秀，才想暂且出去避避，谁知道绳子断了，就把我给摔出去了。”

赵祚又侧过手背去摸她的脸：“为何这么不想选秀？进去了也就是个形式而已，朕不会让你在外头人堆里等的，还非得跳墙想不开。”

“不是，不是想不开。”路殊摇摇头争辩道：“选秀就是扎堆被人挑萝卜白菜，你要让我站在人堆里，然后排队期待能不能入你的眼，我才不愿意呢！”

赵祚道：“选秀时间每年都是定的，不是朕能做主取消，再说一道圣旨又怕你不愿意，这才索性顺势而为。”

她轻笑一下，不知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可可爱爱地伸手刮了一下赵祚的鼻尖。

“都改口称朕啦？”她笑道：“你真的做皇帝了，哥哥。”

赵祚俯身将她揽进怀里揉了揉，路殊调皮地张开双臂将他也裹入薄被中，二人黏作一团耳鬓厮磨，闹了一会儿，痒的她直求饶。

“小殊以后有任何话，都要跟朕说开，说明白，现下正是好时机。若有什么误会，我们今夜便开诚布公地讲清楚，朕不希望你有心结。”

路殊想想，觉得的确是应该敞开心扉，还没来得及问问两年前和亲的事，赵祚却率先开了口：“刚才说自己不愿纠缠，要与朕恩断义绝，是你的真心话吗？”

她心虚地在被子里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半天答不出话，路殊自认心里还是很怪他，可真的见到赵祚的脸，又发觉自己内心没有像之前认为的那样，能把此事干净利落地放下，一时语塞，又从不对赵祚说谎，便承认道：“虽然不全是，但我真的不想进宫，五哥哥要是想我，其实可以抽空来太尉府......”

他立即开口打断道：“这如何行得通？上次你病重朕都抽不开身，估计今年朝堂上还是这副忙景，再说就算我出得来，你没有名分怎么合适？”

“可是你是能出来的，我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如果皇后娘娘不喜欢我呢？我总不能拔刀和她比试比试然后扬长而去吧？我之前总相信你说只娶我一个的，更没想过五哥哥会当上皇帝，现在我长大了，知道你以后会像先帝和武帝那样越娶越多，你难道让我一年只见你几次，然后天天待在那一片宫院里吗？”

路殊躲开他的手，浑身抖筛子似地颤了一下，声音极小却又坚定地闷出一句：“我不！我真的很害怕！”

赵祚没料到她会这么想，也从床上坐起来和她对视：“朕知道，你自然会有诸多疑虑，此番也不强求，小殊跟朕回宫，以后就住在紫宸殿的暖阁，不必到后宫去。朕除去请旨和亲此事之外，从未瞒过你一丝半毫，此番更不会骗你，日后无论如何选秀纳妃，你都时刻在朕身边。”

他见路殊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锦被外乱眨，而且的确稍有犹豫，没再一口拒绝，心下大喜，正想再开口补充两句，却看到她又摇了摇头，摇完了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力度更甚地又摇了一遍。

“不，你现在是这么答应了的，等进了宫之后温香艳玉在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会这么想朕？”他诧异道：“这一年多在外头都听了些什么歪理？对朕的话连半句都不信了吗？”

路殊驳道：“才不是歪理，我知道帝王心易变，得了西边的奇珍异宝，就想再要北边的东边的，紧接着就要开疆拓土去见识、掠夺更好的土地，对天下尚且是这般道理，何况是对我一个女子呢？”

她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握上赵祚的手腕：“之前我年纪小，一时冲昏了头，其实想想，所幸五哥哥娶了西疆的公主，否则说不定现在在后宫里的就是我，而你正出宫和其他美人相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