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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两败俱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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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璃曾一直以为，他并未真正懂得过天帝的意思，那不过是对他懈怠修炼的一个惩罚而已，而今才知，那些从幼时的所见所闻，在往后的千百年里早就融入了血肉，是他根深蒂固的，不曾怀疑过的道。

否则，当初知晓伏渊被带到了魔界，他不会侥幸，觉伏渊无性命之忧，他亦不到进攻魔界的地步，静观其变反而成了双全之策，而今怀中冰冷，他才后知后觉，原来在为君之道的取舍中，他在最初的犹豫中就已然舍弃了伏渊。

所以，是他薄幸，无冤可诉，无颜追悔。

祖龙再次沉寂，从此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们或许永生不会再见，一如百里黄泉开至颓靡的彼岸花，花叶永不得见。

“说陪你踏遍山河是我，要许你白首之誓是我，可到头来害得我们隔了碧落黄泉的人亦是我，伏渊，我曾为神旨而战，为天道而战，枉有战无不胜之名竟从未为自己而战，而今，我为自己战一回，不论成败，无畏生死!”

一剑破九幽！

说什么神该弃了贪嗔痴妄，什么明镜台上六根清净，今日便是百仙相阻，抗了那神旨金令，受了雷火之惩，他也要踏平这魔界，要将魔尊羽嘉挫骨扬灰！

墨璃已然疯魔，褚夜替羽嘉挡了凌厉的剑气，他本就身负重伤，很快握鞭的手便指骨可见，依旧毫无惧色的挡在凤凰身前，喊道：“尊上，快走。”

只要凤凰此时离开炼化了龙气，他日便能所向披靡，再无所畏惧，何必恋战！

羽嘉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却还是狠声道：“我堂堂魔尊会怕了他不成，滚远点，别碍事！”

他不懂这个一向如影魅般跟在身后的人，为何在此时却固执的站在身前，决绝得生死不顾，无缘由得让他心烦意乱。

羽嘉一掌挥开了褚夜，正面迎上墨璃的攻势，脖颈上的魔纹流动，周身魔气翻涌成浪，喊道：“墨璃，新仇旧怨，今日一并决算！”

霎时狂风呼啸，惊天的剑气与滔天的魔气相撞击，气浪涟漪般地迅速扩散开来，强烈的冲击粉碎摧毁了眼前的殿柱与巨石，其威力十分骇人，那股铺天盖地的气势，甚至波及九霄云峰之上。

墨璃发了狠，被怒气催发的攻势毫无章法可言，剑气暴涨，瞬间有若惊天长虹，向着面前的凤凰狂卷而去，强大无比的气势，逼得地上的魔物们狼狈不已，纷纷逃窜。

剑光山，黑气散，凤凰过，鬼物避。羽嘉立于虚空嘶吼一声，赤红的术法裹挟着魔气疾冲而出，击中了墨璃的护身真气，逼得墨璃连续不停地闪避，身体化为了道道残影。

只见墨璃竟以血祭阵，全身灵气暴涨，一团玄色光华横扫四方，匹练般的剑光也龙吟争鸣，瞬间旋转在四周，再慢慢的凝聚，与凤凰的魔气相触，就宛如水火相遇一般，相生相克，疯狂的相互抵消着，从空中俯瞰下去，剑气与黑气相交，黑白相间，仿佛是一张极大的太极图，端的是匪夷所思。

羽嘉愣了下，继而放声大笑，邪魅异常：“不想堂堂天界战神也有这般失了理智的时候！”

墨璃所用为聚灵阵，他以自身灵血催动，虽所及之处片甲不留，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魔尊法力虽高，却在阵下奈何不了墨璃，两人耗损着自身，势均力敌都不肯退后一步，墨璃先前旧伤未愈此刻又遭阵法反噬，忽而吐出一口血，全身已灵脉尽断，

凤凰更是狼狈，想起身已是力不从心，被墨璃趁机夺回了伏渊的龙魂骨髓，重创得以剑为撑才没有倒地，羽嘉眼中戾气更浓，墨璃这般孤注一掷，怕是真疯了!

眼看着剑气直击而下，凤凰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褚夜却凭空而出生生挡下这一击，温热的鲜血溅到凤凰脸上。

“褚夜！”

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羽嘉忽而心头一窒，这是他为他取的名，百年来却鲜少唤他，而今风声呼啸，血泪齐下，这一声太过慌乱，尾音甚至于悲戚。

褚夜缓缓倒下，薄唇开合，字字痛楚，却不是尊上二字。

“小，凤，凰。”

这三个字，却是一个暗夜杀手所有的柔情。

眼中是凤凰从未见过的，又或是藏得太深的纵容与宠溺，他曾以卑微描摹以夜色相掩的情愫，在这一刻，终是让凤凰得以窥见，浮光掠影间是千百年相伴的岁月湍急。

都说神魔无心，鬼妖惑心，可褚夜这妖却只会剖心，剖心以换两无相欠。

羽嘉霎时浑身黑芒乱窜，体内瞬间爆发出一股绝强的黑色光华，瞬间笼罩了整个树林，压得天地仿若无色，随即破阵而出，方圆几里的土地也寸寸塌陷。

“墨璃，今日便是同归于尽本尊也奉陪到底!!”

两人跃然半空，最后一击直劈对方，最是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魔界至尊，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眼前的漫天光华攸地全部失去了踪影。

这时，半空中云气翻滚，只见三道匹练似的光芒呼啸而来，正是察觉到有异而赶来的天后与初陌上仙。

天后来至墨璃身旁，一探脉却仅存一息，又急又怒，气急攻心道：“你竟为那孽……”

忽而察觉到初陌上仙冰冷视线，慌忙住口，心下惶恐不安，她一时冲动竟忘了初陌上仙所说，这伏渊不是什么天帝的私生子，而是真龙始祖。

初陌上仙本就为他们对伏渊的所作所为哽着一口气，她若再敢不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龙已陨，魔界也成一片废墟，天后只觉一刻也待不下去，加之墨璃命悬一线，便匆匆带着他回了天界。

羽嘉已无力维持人形，化作真身，羽翼所及之处燃着烈火不熄，他将同样奄奄一息的褚夜藏在腹下，冷眼看着初陌靠近。

一双金边丝履停至身前，神祇俯身，冰凉的指尖点上凤凰额头魔纹：“凤凰，你可知当初祖龙为何不直接灭了魔族？”

羽嘉被制，狭长的凤眸仍然迸出将烬星火，桀骜不驯，冷哼一声不肯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