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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还有脸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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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于老师狠狠的训斥了差等生陶慕和嬉皮笑脸的白小龙，至于低着头红着脸的聂磊，于老师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上课时注意纪律，别被不正之风带歪了。下节课的预备铃响了，于老师就叫他们三个回教室了。看着三个人的背影，于老师心里忍不住叹息，还的是父母优秀的人家叫出来的孩子，才有教养。一样是上课说话，看看聂磊，不用说都知道自己错了。而那个白小龙，就是个学习好，整天嬉皮笑脸，一点自尊心都没有，爹妈就是小工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至于那个陶慕，于老师撇了撇嘴，一个女孩子学习不好，还不知道自爱，不管说她什么还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哼，以后必须的看好她，不能一个臭鱼腥了一锅汤！

回班级的路上，白小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仿佛刚才挨批评的不是他。“陶慕，你还演过话剧呐？”白小龙眼睛放光“我也演过。我演小矮人，帅不帅？”陶慕因为连累了聂磊心里闷闷的，不想回答，可是耐不住白小龙闪闪发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陶慕，一副你怎么不回答我？你怎么还不回答我？你不回答，我不罢休的样子。看着白小龙的眼神，陶慕和聂磊两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种动物：小狗。陶慕只得回答：“我小学的时候演过话剧。”“你都演过什么？”白小龙急切的问，陶慕想了想：“什么都有吧，主要都是些反面角色，坏学生、老巫婆什么的。”白小龙一听，更来劲了：“真哒？真好！我也喜欢演坏人。可惜没有机会看你演出。”陶慕淡淡一笑。聂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很快，到了班级门口，陶慕忽然站住，很认真的说：“真的对不起，让你们连累你们挨骂了。”一边说，陶慕还一边轻轻的向前欠身。白小龙撇撇嘴：“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就赖你，手贱。”白小龙熟稔的搂住聂磊的脖子，笑嘻嘻的，刚刚因为上课时候的聂磊懦弱生的那股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我手贱，你人贱。”一边说，聂磊一边冲陶慕眨了眨眼睛。陶慕的心不争气的怦怦乱跳，陶慕觉得脸上发烫，生怕被白小龙和聂磊看出来，赶紧回教室去了。

还没回到座位，就看到安欣紧张的看着自己。陶慕心里暖暖的，虽然平时安欣爱生气，动不动就不理自己，出了事，安欣还是关心自己。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陶慕想着，笑着回到座位和安欣说起在办公室里的事，两个人一起悄悄说起于老师的坏话，偷偷笑了一会，高高兴兴的上下节课去了。

原本这件事，就该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可是才到午休，陶慕就多了个外号——“后妈”。这个外号是孙健取的。这个班上女生多，男生少，一共四十二个学生，男生十二个。男生都喜欢热闹，容易抱成团，不像女生总是三三俩俩的小团体，所以这十二个男生自动就结成了同盟，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放学，一起抄作业，呼呼啦啦很有气势。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孙健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陶慕小学的“故事”：除了校服就是黑色衣服或者迷彩服，从来没穿过裙子，性格古怪不合群，是全校出名的怪人，“假小子”“二椅子”这些都是她的代号，至于表演，都是演后妈，各种坏人。孙健说的绘声绘色，不时还有一些男生符合，说自己也觉得陶慕多么怪，大家聊的算是轻松愉快。忽然，孙健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暧昧又油腔滑调的说：“以前我们都叫她‘后妈’还有个原因，你们看陶慕的…”孙健说着在自己胸脯比划了一下“特别大。”男生们一下子炸开锅。发出哄笑声。

这个年纪的男孩，也刚刚才是二次发育，大家对男女的事情似懂非懂，又充满了好奇。明明之前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胸前忽然就隆起了“小馒头”，而自己也是声音变成了公鸭嗓，喉结也渐渐冒出来。这一切的变化，让人好奇，却也让人羞涩。所以孙健的话，无疑像一颗炸弹，激起千层浪，男生们爆发出羞涩又暧昧的哄笑，围绕着陶慕微胖的身材和饱满的胸部，开始窃窃私语。正在这时，刷完饭盒回来的陶慕和安欣，刚好开门进来，孙健尖着嗓子喊道：“哎呦，后妈来啦？”这一声很响，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陶慕身上，男生们更是大声的笑起来，还有几个调皮的男生，也跟着叫起“后妈”来。

聂磊的脸“刷”的白了。在刚刚孙健说起陶慕的时候，他就觉得说不出的难过，他想说陶慕是个很好的女生，陶慕她没有得罪任何人，陶慕不喜欢和大家说话，并不代表她古怪。孙健讲得故事越多，聂磊就觉得越难过。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待一个沉默的女生？仅仅因为她沉默？因为她的世界与众不同吗？聂磊几次想为陶慕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如果说出来，大家会怎么看待自己？会说自己的闲话吗？会孤立自己吗？会告诉老师吗？会告诉父母吗？自己贸然张口维护陶慕，会不会让陶慕困扰？聂磊越想越多，越想越张不开嘴。只能把头埋的更低，默默的吃饭。孙健一声大叫，聂磊只觉得如坐针毡，仿佛被叫的不是陶慕，而是自己。聂磊抬头去看陶慕，目光却撞在陶慕微微隆起的胸部上，一下子感觉脸上滚烫，脸耳朵根都热起来。在男生暧昧的笑声中，聂磊觉得仿佛陶慕正赤裸裸的被大家看着，而那股本来该属于陶慕的羞愤，自己却感同身受。聂磊偷偷用目光瞟向白小龙，心中寄希望于白小龙的耿直性格，却发现白小龙嘴里嚼着饭，筷子夹着菜跟着大家傻乎乎的笑着。聂磊再去看陶慕，却看到陶慕的脸一瞬间气的发白，眼圈似乎都红了，然而下一瞬，陶慕的脸上已经不见丝毫表情，似乎刚才的愤怒、委屈只是大家的错觉，然后陶慕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扫过孙健，又是一脸冷漠的继续向前走。

我不在乎，这一切与我无关。

看着这样的陶慕，聂磊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嘭”的炸开了。时光似乎回到了多年前，聂磊又看到那个不顾别人指责，一脸冷漠上车的女孩。当时，自己哭了，自己感到难以言传的悲伤，当时他不懂为什么，现在他忽然懂了。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鲜活的女孩，拥有那样冷漠的表情？到底受到多少无端的责难和无效的反抗，才让她拥有了这样的沉默？刚刚那一瞬间的红了眼眶的眼睛，明明在告诉所有人，她也是有情感的，她羞愤，她委屈，她怒火中烧。可是，终究，她用冷漠伪装了自己。聂磊忽然想起舞台上鲜活快乐的陶慕。那才是她。自己是没有心的铁皮人，自己从来没有真的热爱过自己的生活，没有真心结交过朋友，没有真的努力的学习过，是的，自己一直是虚假的没有心的铁皮人。可是自己却无耻的伪装成了普通的样子，在适当的时候微笑，在适当的时候哭泣，生活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自己一直完美的扮演者一个既定好的“幸福的小王子”的角色，这样虚伪的自己却得到了鲜花和掌声。而她，陶慕，明明她有一颗比谁都热爱生活的心，她渴望友谊，渴望关爱，渴望普通生活中的小幸福，然而生活中，她却只在舞台上，用别人的故事展现着真实的自己。而在生活中，只能把自己伪装成没有感情的铁皮人，才能度日。到底她经历了什么，而大家又凭什么这么对她！

聂磊觉得胸中涌起一股说不明白的委屈和愤怒，嚯的站起身，把身后的凳子都撞到了，冲孙健大声呵斥：“孙健，你别欺人太甚！”

聂磊的这一声，实在是太意外了。一下子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班里瞬间鸦雀无声。陶慕更是惊的定定的站在原地。孙健先是下了一跳，短暂的沉默后，孙健脸上又浮现出油腔滑调的笑容：“哎呦，怎么说你媳妇你不乐意啦？”这话一出，男生又是爆发出一阵哄笑，人数却不算多。聂磊的人缘很好，男生大多沉默，表示站在聂磊这边。女生们想起上课陶慕“恬不知耻”的给聂磊传纸条，再想想孙健刚才说的话，都窃窃私语起来，有的是暧昧的低笑，有的和身边的女生聊起聂磊和陶慕恋爱的可能性，还有更多的女生心里和行动都是不屑的撇撇嘴：陶慕那个德行的女生怎么配得上聂磊！

孙健的话说的聂磊也是脸都红了，不过聂磊不是出于害羞，而是愤怒。聂磊刚要说话，却看到陶慕大步走到孙健身后，陶慕的目光里透着森森的冷，声音似乎能调出冰来：“孙健，还有你们所有人。”陶慕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大家都识趣的低下头。“谁愿意给我当儿子，叫我后妈，我没意见。我和聂磊什么关系也没有，别再让我听到半句废话。否则…”陶慕眯起眼睛，不屑的看着孙健：“孙健你不是爱讲我的故事么？你也给大家讲讲，我是怎么抽你耳光的。”陶慕说完，就走向班级的后门。“陶慕等等我，我也出去溜达。”安欣一边说一边追过来，算是跟全班表明了立场：我是陶慕的朋友。

陶慕和安欣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她们一走，班里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了。大家又开始大声聊天，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快的忘记刚才发生的小风波。马上有男生调侃的语气问孙健：“怎么还挨女生的过打？”孙健悻悻的说：“那是我不小心，让她碰着了。”孙健想起那时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自己班上转来了一个叫杨柏松的男生，这个男生不喜欢和他们玩，却总是和陶慕一起鬼鬼祟祟的看着什么书，于是自己就才华横溢的给杨柏松取了个“杨大娘们”的外号，那天杨柏松和自己就因为这个外号吵起来了，结果一直沉默寡言的陶慕毫无预兆的冲过来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打耳光。当时半边脸全都火辣辣的，而且被女生打了，让他成为了大家的笑柄。孙健想到这里，缩了缩脖子，仿佛脸又疼起来，心里对陶慕又恨又惧。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聂磊看着各怀心思的大家，从头到尾想想刚刚的事情，身上的力气好像忽然被抽走了，颓然坐在凳子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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