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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清平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耳边纷纷扰扰与他无关,他看着衙役们开始收拾尸首,忽然感觉脸上一凉,他伸手摸了下,是一滴水。
“下雨了!大家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身旁人挨挨挤挤的看热闹,又呼啦啦一下散开,甄清平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眼天。
黑云密布,感觉把天幕都坠的沉了下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雨珠一颗颗的落下来,来势汹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白雾。
他沉沉的呼出口气,就这么一息的功夫,雨势又大了起来,密集的打在身上,他甚至感觉有点疼。
说不出具体是哪儿疼,他只觉得那疼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爬满了全身,和冰冷的雨水融在一起,不停的撕扯着他。
甄清平紧抿的唇瓣微微发白,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噎得他只想不顾一切的嘶吼咆哮去发泄,可他这么多年来的良好教养又束缚着他,他就这么左右为难,反复煎熬。
他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的脸,喉结滚动一下,溢出无声的呜咽。
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瞧着他默默的摇摇头。
“哎,那是谁啊?站那儿干嘛呢?”
“谁知道呢?瞧着挺俊俏的,怕不是情场失意了吧?”
“走走走,你们还有闲心扯这些?一会儿雨下大了,都是落汤鸡!”
摊贩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摊子,天地之间,一片兵荒马乱。
“啪嗒”、“啪嗒”的踩水声此起彼伏,甄清平渐渐听不到了,他脑海中全是赵录在明光殿上说的那番话,青山说对不起他……
他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注意到有人停了下来。
直到手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万千雨丝纷至沓来的场景,恍惚间他觉得天穹与他同悲欢。
可很快,他视线里的景色就变了,一只油纸伞斜斜的插了进来,挡住了风雨。
甄清平诧异的眨眨眼,低头看去,就见萧钰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只手虚虚的握着自己的手。
萧钰仰头看着他,叹息一声,似是怜惜又似是无奈,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他,“当初小舅舅借我的手驱热,今儿我倒是借你取暖了。”
甄清平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握紧了萧钰的手,其实萧钰的手比起寻常人的温度还是低一些,奈何甄清平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又淋了雨,手的温度也降了下来,比萧钰还凉,这才感觉到了温热。
“阿钰……”甄清平这一天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此时一开口,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
萧钰把帕子又往前递了递:“小舅舅先擦擦脸吧,你衣服都湿透了,回去换一件干净的,小心着凉。”
甄清平接过帕子在自己的脸上随意的擦了两下,苦笑一声:“回去?回哪儿去呢?曾经我以为男儿志在四方,四海为家,可如今,我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萧钰沉默片刻,忽然提议道:“七孔桥头的石碑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就立碑,这会儿该完工了,小舅舅要去看看吗?”
甄清平眼睛一亮,忽然生出了几分期待:“好。”
萧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甄清平五指落在伞柄上轻声道:“我来吧。”
“嗯。”把伞交给甄清平,萧钰就这么牵着他走。
两只手都没闲着,甄清平忽然就感觉心里那股茫然散去了不少。
三月的雨一场强似一场,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积起来的水就已经快没过鞋沿了,有些地方低一些,水流汇聚成股,快速的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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