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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业已面青唇白,贺融也不想再恐吓威胁,就点点头。
“想来此事也是桑寨主一时疏忽,我不会向朝廷奏报的。不过,恕我直言,若归义夫人还在,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桑扎听得又是羞愧,又是苦涩,只得拱手躬身赔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桑林带贺融他们离开之后,桑扎立时沉下脸色,对左右道:“去将侗阿爷叫来,他若不肯来,就是五花大绑也得给我绑过来!”
……
桑林给他们换了自己那栋竹楼,又派人将竹楼重重围起来,重兵把守,这回真是连半只蚊虫也飞不出去了,但贺湛余怒未消,从头到尾都没给什么好脸色,桑林自知理亏,也不敢吱声,跟小媳妇儿似的忙前忙后,亲自帮他们换上新的被褥,又将艾草点上。
贺湛见状,皱眉道:“不要再点香了,贼人就是在香里加了迷魂安神一类的药材,才令得我们的人睡得太沉,未能及时警醒。”
桑林认真道:“这次不会了,这些艾草是防虫的,这里蚊虫多,没点不行,这次用的是我平日里常用的,我都检查过了,今晚我就睡在殿下隔壁,帮忙盯梢。”
他诚心诚意解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贺湛冷下脸,没再为难他。
桑林本想多说几句,见他没有好声气,也不敢多言,对贺融施了一礼,就告退了,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看贺湛一眼,欲语还休。
贺湛瞥见,冷冷笑了一声,吓得桑林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连滚带爬地离开。
贺融有点好笑,对贺湛道:“你吓坏他了。”
贺湛没好气:“活该,谁让他们把刺客放进来!”
贺融意味深长道:“有了这一出,也算是锦上添花。”
贺湛却开始挑三拣四,他拎起被子,啧啧出声:“这被子是桑林盖过的吧,也不换一床新的,一股子味道,皱巴巴的,床帐还破了个洞,晚上不会有老鼠吧?”
贺融:“南夷人并不富裕,之前他们给我们住的竹楼,已经是竭尽所能安排出最好的了,归义夫人殚精竭虑数十载,就是为了给南夷人谋一条出路,只有彻底与中原融合,南夷人才不会自取灭亡。”
这些道理,贺湛不是不知道,他纯粹只是因为今晚的刺杀而心情不爽,故意找茬罢了。
“你屋子在隔壁,别扰我清眠!”
贺湛被三哥无情地赶了出来,他撇撇嘴,对着门嘟囔一句“过河拆桥”,悻悻回房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遇刺没有影响贺融的心情,他这一觉直接睡到天色大亮才起来,桑扎原还担心贵客受惊,下半夜休息不好,见贺融神采奕奕地出现,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安王殿下,昨夜之事,您虽然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但我却深感不安,唯有负荆请罪,方能稍解负疚!”
没等贺融说话,桑扎快步上前,纳头便拜,拱手过顶,双膝跪地。
在他身后,桑林和其它寨中长老,也都跟着跪下。
贺融将他扶起:“桑寨主不必如此。”
桑扎一夜无眠,内心惶惶不安,他抓着贺融的手臂,叹息道:“我万万没想到,桑家寨竟然出了叛徒,还是一个曾经跟随我母亲多年的人!”
贺融想了想:“莫不是我昨日见过的那位长老?”
桑扎懊悔不已:“不错,怪我太轻信他人,昨夜您遇袭之后,我立马让人去找他,谁知他却已经提前一步跑了,侗阿爷在寨中德高望重,他想离开,谁也不会去拦,更不会想到他会勾结外人,想要陷害我们!”
贺融:“桑家寨里,像他这样的人可多?”
桑扎道:“在座这些长老,都是赞成桑家寨归附朝廷的,支持侗阿爷的那两名长老,昨夜没来得及跟着侗阿爷逃走,已经让我控制下来了。”
贺融道:“包括桑寨主在内,大部分的南夷人,与天底下所有百姓一样,只想居有屋,耕有田,平日能温饱,过年有酒肉,娶个媳妇,子孙满堂,如此安稳度日,但也有一部分南夷人,视岭南为自家地盘,认为归附朝廷以后,势必得遵守朝廷法度,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意妄为,所以暗则煽风点火,借刀杀人,明则像黎栈那样,公然与朝廷作对,妄图将南夷与中原割裂开来,打着南夷人的旗号,谋的却是一己私利。这样的人不多,但也绝不会少,依我看,桑寨主最好还是整顿一番,以免奸贼趁机浑水摸鱼,到头来反倒连累了你。”
桑扎叹道:“殿下所言甚是,今日起我便让人整顿寨中上下,绝不令可疑人等混迹其中!”
一名长老道:“安王殿下,其实南夷人与中原百姓的怨隙由来已久,中原人瞧不起我们南夷人,你们朝廷派来的官员,也不肯对我们一视同仁,您自然深明大义,可您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此地,敢问殿下,朝廷打算如何安置我们?若像以往那样,说句难听的,您一走,这里很快又会起兵乱,我们南夷人,绝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天、朝官员欺侮的!”
这番话有些尖锐,厅中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桑扎有些怪怨这长老说话太直,但他也想听听贺融到底是如何回答的,想看看这位安王殿下,到底只是夸夸其谈之辈,还是真正有备而来。
想要收服南夷民心,可不是像追封归义夫人那样,赐几个空泛的爵位,立一块石碑,就能解决的。
厅堂之中,十数双眼睛,都望住贺融,等着他的答案。
“想要治理南夷,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非一朝一夕能成,我有几个法子,权当抛砖引玉,诸位不妨听听。”
贺融神色淡淡,说完开场白,直接语出惊人:“这头一个法子,就是设立两位五府经略使,一位是朝廷派驻的官员,另一位,则由南夷人来担任。”
她,以前是他的夫人,现在是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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