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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抓丁令（第1页）

王来喜没有从老大手里借到钱，最终也没有向别人开口。老二回来一直在家闲待着，老三的婚事也再没有提起。一家人照样持续着以前的生活。老三还是常常与贫农混在一起。

快入秋了，王来喜和三个儿子领着一个长工将家里的粮食都收拾到粮仓。今年收成不太好，把口粮留下以后，没有多少能卖的余粮。

王来喜赶着驴车装了十袋稻谷，领着小丫头怜花进城去卖。

一路上，怜花嚷嚷着卖了粮食要买新衣服，要买红头绳。王来喜都一一答应，这个小女儿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自己也觉得是不是儿子多了反而会更疼女儿。

先是坐船渡过黄河，再走上一个多小时。王来喜赶着驴车哼着小曲就这样一路进了中卫城。

交了过关税，王来喜直接把车赶到曹记米店门口。这曹记米店是中卫城里最大的一家米店，收购稻谷的价格也是最公道的。好多年来，他一直在这里出售余粮。

和米店掌柜打完招呼，王来喜将车赶到库房，他趁机又丢给驴一把料草。等伙计卸完粮食之后，他到账房那里结算粮款。

账房先生付完钱，悄声对王来喜说：“哎，老王头。你家是不是还有三个大儿子呢。都过十六岁了吧？”

王来喜微微一怔：“呃，咋了？”

账房先生低声：“你听说了没有，省府又下征兵令啦。”

王来喜：“不知道么，您说说情况”

账房：“我也是听我家闺女说的。今年南方打日本子打的厉害，蒋委员长电令各省加强征兵。听说省府马主席已经在筹划了。咱们宁夏兵好像也要上战场打日本子呢。”

王来喜一听，慌忙问道：“啥？要去打日本子？”

账房：“可不是，日本鬼子在中国打了十多年了。现在全国都在抗战，马主席能跑了？还不是要听蒋委员长的。”

王来喜：“你知道征兵咋征不？”

账房：“我听说还是和以前一样，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独子免征，你家五个儿子，有三个都到了年龄，肯定是要征走两个的。要是上了战场去打日本鬼子，那回来可就是民族英雄呀。你老王头脸上也有光”

王来喜敷衍一笑：“啥时候开始？”

账房：“风声已经放出来了，我估计很快吧。或许下个月就能下到县里。而且我听说今年特别严厉，不准拿钱买。不准找人顶替。我看你家必须得走两个了。”

王来喜哦了一声，匆匆离去。

怜花叫嚷着要买的东西也没有买，王来喜赶了驴车一路直直回家。怜花坐在车上又哭又闹，王来喜只是不理。

回到家，王来喜立刻将全家召集起来。

王来喜：“我今天到县里卖粮，听到一个消息。今年的征兵令马上就要下来了。往年都是我去乡公所找周乡长疏通关系。今年全国形势都很严峻。省府可能要下通告不准再找人顶替，也不准再花钱疏通。老二，老三，老四今年都够年龄。按照征兵令五丁抽二的标准，我们家可能要有两个去当兵。就算再掏钱，至少也要去一个。而且我还听说今年的兵会开赴南方前线跟日本子打仗。”

王张氏摇摇头：“不行，我家的儿子一个都不能去。上战场打鬼子那是人家的事，我生的儿子我舍不得去送死。”

守义：“我在省城见过那些当兵的，很张狂。走在路上看谁不顺眼就收拾谁。我觉得当兵没啥不好，至少不会被别人欺负。”

王来喜骂道：“屁话，你爹妈养你这么大。你就只想着不受人欺负？还是你要去欺负别人？上战场那是要死人的。”

守礼满不在乎：“也没那么玄乎。而且打日本子，还能成为英雄。要不我去吧，我就喜欢打打杀杀的。当兵正合我的胃口。”

王来喜一口唾沫啐过去：“你说这话对得起老子十几年的大米饭吗？我们家谁也不许去当兵，你老子一辈子奉行平安是福。只要你们一个个都好生生的活着，哪怕穷点苦点都行。老子看着也是舒服的。老子也知道家国天下，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你老子就是不让你们去。日本人还没打到咱们家门口呢，你们还有饭吃。老子不需要你们去挣那个英雄的虚名。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老子还指望你们传宗接代。征兵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王来喜说完，把孩子都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