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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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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斜倚着张家的土黄色围墙，正百无聊赖，眼见陆澄与景昇有些狼狈地从里面出来，正想开口，却见陆澄摇了摇头，登时闭口不言。三人走到僻静处，陆澄这才问道：“怎么样？”

“这家邻居说张家大娘子是被人接走的，半夜的时候悄悄上了一辆牛车，还是张家郎君和张家娘子亲自送走的。而且这家人小儿子调皮捣蛋，常常翻墙跑出去玩，张家人不知打过骂过多少回，也没见个好。张家郎君好赌成性，本来家业虽然拮据但多少还算可以应付，结果现在入不敷出，全指望着仅剩的几亩薄田收租。与张家娘子是天天吵架，天天十分吵闹。”

陆澄无奈道：“我已经见识过这家人了，邻居还真没夸张，不过既然是主动送出去的，那多半跟方才他们跟我提过的王牙婆有关了，我们去找坊正问问。”

结果找到了坊正，他一听是问王牙婆，自己先笑开了，说道：“是张大郎说的吧？老儿本还奇怪怎么突然要报案找大娘子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陆澄见这里似乎别有隐情，不由凝神细听起来。

“王牙婆去年夏天就没啦，她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听说王牙婆没了以后就搬走了，似乎是去南方做生意去了。张大郎这么说不管是不是，您也查不出什么来。”

“方才老丈所言，王牙婆是去年夏天去世的吗？”

坊正点头道：“她儿子似乎经商挣了不少钱，正经给她大办了一场呢，诶呀，那气派。”坊正脸上露出些向往神色。陆澄虽然不忍打断他，但还是开口道：“听闻张郎君有赌瘾？老丈可知道此事？”

坊正叹气道：“倒也有所耳闻，不过此事毕竟是人家私事，老儿也不好插手。”

“那老丈可知这张大郎平时去城中哪家赌坊？”

坊正面露为难神色，摇头道：“这个老儿就不知道了。”

陆澄从坊正处告辞离开后，与陈广景昇二人牵着马往回走，心中暗自盘算：眼下线索似乎有些断了，如果邻居没有看错，这张家大娘子看来是被张文轨与妻子送走的，如果是这样，那被拐一说就是无稽之谈了。而去年春天发现大娘子踪迹，去年夏天才报案，很有可能还是忌惮王牙婆的事，那卖给王牙婆还是很有可能的，待王牙婆一死，立刻去报案，恐怕想领回女儿是假，借机敲诈三洞观是真，但眼下也不过是猜测，若大娘子真的是被拐走，那就只有去三洞观走一趟了吧。

她正想着，余光瞥到景昇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到今天到永阳坊景昇也是寡言少语的，不想他觉得自己冷落了他，于是开口道：“景昇，你可是有什么顾虑？”

景昇听到陆澄叫他，自己仿佛吓了一大跳的样子，脸涨得通红，从怀中摸出一物，迟疑道：“若是陆县尉想知道张郎君平时喜欢去哪家赌坊，我倒是知道。”

陆澄向他手中看去，只见他手上是个小木牌子，做工并不多精致，只看到正面画着一只仙鹤。陆澄接过小木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奇道：“这是什么？”

景昇抓了抓头上的幞头边，解释道：“这是金霜赌坊的通行证，有了这个牌子可以参与一些更大的赌局，县尉别看这牌子做的粗糙，这后面每个暗记只有赌坊的人才懂，这位张家郎君是个老赌徒了。”

陆澄又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小木牌，说道：“你不会是从张郎君身上摸来的吧？”

景昇还未说话，陈广在一旁笑道：“小景以前可是厉害得很，曹魏时候有摸金校尉，小景也算是摸金校尉了吧，只不过摸得是活人的金。在东市走一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摸遍所有路过他身边的人的荷包呢。先前某说他身形灵活，也是如此。”

景昇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让陆县尉见笑了。”

陆澄心道这不良人果然人才辈出，开口道：“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终是不美，我们此刻有了线索，到时候还是要还回去的。”

景昇笑道：“陆县尉放心，此物只是借来一用，若是没了这个块牌子，恐怕不好见金霜赌坊的管事，之后属下自当奉还。”

陆澄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东市西市鱼龙混杂，不少店铺背后还有王公贵族的影子，若是贸贸然去那金霜赌坊，恐怕自己这个八品小官人家还真的看不上眼。没想到景昇竟然想到了，当下对他更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