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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司法为了一桩娘子失踪案而来,说来惭愧,去岁夫人赠我两个婢女,我感念夫人的美意,但小院中父亲已经给我安排了很多人,于是婉拒了夫人的好意,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孙氏夫人面上一僵,说道:“啊不错,当时我以为居士刚刚搬入三洞观,一定需要些人手上下操持,于是打发了两个奴婢过去,不知这两个奴婢可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一位张姓郎君在找寻自己失踪已久的女儿,正巧去岁年初见到了一位很类似的娘子,于是澄便在走访调查。”陆澄故意省去了拐卖等细节,尤其是在走了这么多地方以后,她几乎已有七八成把握张文轨当时是自愿卖女儿,如今说不准想要再捞一笔好处,不过眼下当事人都还没见到,多少要见了面问明情况。
孙氏夫人看着玄真,似有些不情愿:“那陆县尉到此,是否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居士的意思?”
“是澄唐突了,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那边玄真开口道:“我素来知道宗相公为人明达,夫人更是与宗相公鹣鲽情深,也是一等一的明事理之人,若是因为买卖奴婢而惹了什么误会,朝中非议,也是宗相公所不愿见到的,若能解开误会自然最好,若夫人也是被小人蒙蔽,而今陆司法就在此间,也好做个安排。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孙氏夫人叹气道:“居士言重了,非是我不想,而是当日的那两个奴婢,有一位就在我手底下做事,还有一位,患有足疾,被我外放到下面庄子里去了。”她当下也不含糊,叫来了就在宅邸之中的其中一个侍女。
那侍女一出来,陆澄就知道多半是此女。因为她与妹妹实在太过相似,仿佛妹妹便是年幼时的她,而她是长开了的张二娘。
那侍女恭谨地一行礼,接着便抬头看到了玄真,一时有些激动,眼眶中几乎是立刻泛起了泪花。陆澄心中称奇,这才想到,去岁年初张家娘子碰到玄真之时,玄真身后便跟着此女,若是如玄真所言,直接婉拒了,没道理还跟在她身边一阵子,难不成此女因为做了什么事,惹得贵人不快,所以才又把人退了回去?陆澄暗自打量着玄真和这侍女,心中已转过好几个念头。
玄真倒是坦荡,开口道:“陆司法所言,张家娘子肩膀处有一块圆形胎记,右眼下有一颗小痣,可是此人?”
那侍女有些愣住,讷讷不言。孙氏夫人开口问道:“丽娘,你可是那位张家娘子?”
丽娘晃了晃神,低头道:“奴婢父亲确是姓张。”
陆澄不由舒了一口气,道:“张文轨张郎君可是你父亲?五年前你自家中失踪,可是被人拐卖?”
孙夫人睁大了眼睛,看了陆澄又看了玄真,最后又看着丽娘,颤声道:“我宗家自认带你不薄,你何必苦苦隐瞒这等大事?”接着又看向玄真道:“居士明鉴,我对此确实一无所知。”她说着就叫人准备叫管事了。
丽娘开口道:“娘子不必惊慌,奴婢乃是被父亲卖与永阳坊王牙婆,一应字据手续应当俱在王牙婆与管事手中。况且奴婢自愿被卖,并无不和之事,娘子大可放心。”
陆澄点头道:“如今父母长辈暗自买卖卑幼的也不在少数,况且夫人并不知情,王牙婆也已经作古,还是张郎君财迷心窍所致。而今丽娘子亲口承认并非不合意,那烦请夫人叫来管事待澄查验一番,明日还请派人到堂一叙。”
孙氏夫人暗叫晦气,忙叫来管事比对。玄真对陆澄道:“还要多谢陆司法。”
陆澄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方才言语中暗含的不追究之意,其实她有心无力,漫说孙氏夫人乃是当朝同中书门下三品宗楚客宗叔敖的正室夫人,就是普通人家的奴婢若是碰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判刑。早些年永徽律法到了后期也有很多弯弯绕绕在其中,孙氏夫人又并不知情,中间人又已作古,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罢了,等之后禀报长安令再做打算。
“贵人客气了,澄也不过是照章办事罢了。”陆澄看到一旁的丽娘,开口道:“你方才说你是自愿被卖?缘何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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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相公:即宗楚客。
永徽律:即唐高宗时期重修的律法,是唐代律法发展的一次重要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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