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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第 83 章（第2页）

汗水流下还未来得及滴落又被大火蒸腾，只留下腌渍过皮肤后的难忍刺痛，粗布麻衣被熏焦的刺鼻气味在鼻尖不断萦绕，苦痛在他的灵魂中蔓延，耳边却是极为欢快的刺耳笑声。

不过是从一个黑暗到另一个黑暗罢了，就在他麻木地要放弃挣扎任由冲天火光吞噬时，猝不及防出现的那一道光，却在顷刻间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灼热和苦痛恐惧地抽身，被烧焦的那片土地上唯剩下一躲正徐徐盛开的莲。

如果不是师尊，如果没有师尊……

“这世上没有‘人’会生而为鬼，只有鬼会生而为人。”男人轻轻地笑了笑，对着从癔症中恍然醒神的苍白青年摇了摇手指。

“你同吾王有缘，亦同本主有缘。虽于你而言，此缘或是为灾，但却并非不是一种机遇，做人做仙哪有做鬼自在，你这一副难得的修鬼好魂骨，却偏要不伦不类地去修仙道，也当真是稀奇，你可知有多少人欲想求得你这样的一副魂骨。”

“我不想做鬼。”青年嗓音沙哑，却万分坚定。

自从十年前的那一日，那道光照进他满是苦痛的生命后，他就只想走进光中，可以没有丝毫顾忌的站在他身旁，而不是躲在阴暗潮湿的阴影下，望着照耀他的光越行越远。

“你修不了仙的，凡人的生命不过只有百载，等你死去，他只会渐渐将你忘了，忘记有你这么徒弟，忘记有你这么个人，他或许会有下一个徒弟，又或许……”

男人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温柔的声音却说着对沈庭而言字字诛心的话语。

“还会有一个可人的道侣，一个可爱的孩子？毕竟，神的生命是没有尽头的。”

“他……是神？”青年的语气看似平静，实则却隐隐发颤。

猜想成了现实，中间横跨的是看不见对岸，深不见底的沟渠。

男人几分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后从袖间掏出本书册随手扔了过去。

“你想知道的这本书上都有，你既染不愿做鬼那我也不会强逼于你，若是往后有一日你后悔了，便将这书烧了，我自会去寻你，不需你多叫我一声师尊，我只是惋惜这副难得的魂骨罢了。”

纤长有力的骨节紧紧抓住飞来书册，方才看似脆弱的青年抬起脸，长睫下的黑眸中是一片污浊混沌。

“你的目的。”

“嗯？目的？我倒是真没考虑过，但若要硬说，大概是不忍见你同吾王一个下场罢了。”

一声轻叹，黑衣人化作万千黑蝶四处纷飞，唯有一句提醒回荡在沈庭耳边。

“你的好师尊可是神界中被誉为最无心之人呐。”

寥寥数语透露出的信息着实庞大，沈庭垂下眼，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册上，眸底深处渐染疯狂。

他走出洞穴时，被强光花了眼，刺痛的感觉令他眸中汇聚泪水，在同莲止对视的瞬间，睫毛一颤，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去，留下两道泪痕。

其实是想哭的罢，看着眼前虽板着脸，但眸中却闪过一丝诧异的莲止，沈庭只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揉捏，酸涩疼痛从脉络蔓延四肢，呼吸起伏间尽是痛楚。

师尊真的没有心吗？

他忍不住单膝跪下矮了身子，伸出手将面前的孩童紧紧拥入怀中，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使他心中要失去莲止的恐慌减少一点。

从至善口中得了答案，十分莫名其妙还压了半肚子火的莲止甚至还没来得及板起脸去训一训眼前的小孩儿，就先是因为青年突如其来的哭泣而微微一怔。

在他印象中，从没有见过这小孩儿哭过，不管是受了多大委屈，但如今……

那半肚子本对着沈庭的火当即转了目标，他将要心疼地问一问是谁敢欺负了他家小孩儿，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强迫地压进了青年的怀中。

安神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然动弹不得的莲止心中升起的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小崽子是真真正正地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