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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蘅猝不及防地往前栽,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稳稳托住腰肢,往他身边轻轻一带。等她醒神的时候,奚鹤卿已挡在自己和裴行知中间,手还紧紧攥着自己腕子。
她扭动挣扎,娇俏的眼尾沁出一颗泪,“你松开!松开!疼、疼......”
奚鹤卿的手一颤,应声松下,旋即又握紧,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低吼道:“安生些!”
相识这么多年,顾蘅还是头一回被他吼,气如山涌,张嘴想还嘴。
奚鹤卿一眼瞪来,深邃的眼眸中,熊熊怒火,还夹杂几分她看不透的情愫。
她心跳停了一瞬,随即又猛烈地“咚咚”撞跳,毫无章法。
他的眼睛原来生得这么好看,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
小姑娘难得肯听一次他的话,奚鹤卿满意地哼哼,转向裴行知,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林子不是树就是鸟,至多再添几点花草假山,站门外瞧一眼,就能琢磨出里头的模样,实在没意思。看久了,还废眼睛。”
话毕,他便拽着顾蘅转身就走。
顾蘅竟难得没有反抗,垂着脑袋,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任由他牵走。发丛中,两只小耳朵微微泛红。
“喂!站住!你要带蘅儿去哪儿?喂!”
裴灵徽气不过,拔腿要追,面前突然横出一只素手,将她拦下。
顾慈福了个礼,“表姐,我姐姐她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来现在也乏累了,就让她回去先歇着吧。左右我们还要在这待上一段时日,想来这林子赏玩,随时都能来,何必急在这一时?”
说完,自己也告辞转身。
“既然大表妹对这林子没兴趣,不知二表妹觉得如何?若觉有趣,不如同我们一块逛逛?”
一直沉默如金的裴行知突然开口,顾慈微讶,回头就见他在对自己笑,不是方才面对顾蘅时无情无绪的冷笑,而是带着融融暖意的笑。
裴灵徽亦惊讶地合不拢嘴。
哥哥爱重这林子,素来不喜外人随便出入。过去有姑娘仰慕他,特特寻到家中,妄图在这林子里同他来回巧遇,竟被他放鸟啄出去。
怎的今日突然转性,竟主动邀请人一道游玩了?
顾慈眉心深蹙,越发捉摸不透这人,冷冷回道:“大表哥好意,慈儿心领了。只是慈儿眼下已许配人家,不好再同外男私下亲近,还望大表哥见谅。”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离开。
纤细的身影行在风中,裾带飞卷,如弱柳扶风,一副不堪采折之态,我见犹怜。
裴行知眯眼凝神瞧着,狐狸眼中浮动着异样的光,闭了闭目,一切情绪又都全然收敛,再寻不到半点痕迹。
鸟语林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回到裴老太太耳中。
老太太气得不轻,恨不得把孙儿的脑壳敲开,亲自理顺。
从前这臭小子不喜跟姑娘们说话,是他君子识大体,懂分寸,可眼下他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是不开窍,再这般下去,这到手的媳妇儿,也得被人抢走咯!
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老太太拿定主意。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鸡都还没醒,她就打发人去催裴行知起床,带顾蘅一道出城上香。
为免二人拘谨,她又叫上裴灵徽、顾慈和顾飞卿陪他们一道前往。
至于奚鹤卿......他住的院子已经“咣当”落锁。
钥匙被送回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紧紧攥在掌心,终于能踏踏实实躺回床上补觉。
可她眼睛才眯上,下人们就连滚带爬地冲进屋。
“老祖宗!老祖宗!那人撬锁跑了!”
裴老太太一骨碌从床上坐起,“那他现在人呢?”
“追着马车出城去了!”
快晌午时,裴家马车终于至青溟山下。
裴行知礼貌地扶弟弟妹妹下车,轮到顾慈,他手已经递上去,顾慈却绕开,改扶丫鬟的手。
裴行知笑了笑,淡淡收回手,并未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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