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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渐晚,天色遍染。崔豫霁从齐王府迈步出来,气急之下忘记撩开袍,险被门槛绊倒,一步踉跄靠在门边,心里愈发恼羞成怒,也顾不得礼仪,回身嗤鼻哼了一声,独自离了王府。
回到昭王府上时,已过了饭时。门郎们看见公子回来,一脸愁色,还以为他为玉蕤之事烦忧,也不敢多话,只是躬身告礼。他也不睬,径直进了内院。走至廊下,却见内院空无一人,唯独上房书房内影影绰绰的点起一丝烛光。四下喊了几声,母亲也不曾见。崔豫霁便站在书房门外,抬手便推门请安。
“父亲。孩儿有事想”
屋内一阵寂静,烛光下一个年轻女子身着粗布打扮,脸上却生的细嫩。站在一旁恭恭敬敬,手里持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昭王见他进来,双手僵持住,匆忙之下惶惶接过,看都未看便抄起手边东西将信隐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昭王摆了摆手。
那女子躬身行礼,道了句便退了。
“家主盼您能够早日决定。”
崔豫霁看着那女子远去,直觉得面目有些模糊,又有些眼熟,似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父亲,这是何人?”
推门进来再看,只见父亲愁眉苦脸,两鬓尽是掩不住的苍白,整个人萎顿在灯影里,似有无尽怨气无处发泄。正要发问,只听见一声轻喊,母亲从背后进来。
“豫霁。你回来了。”
“母亲。这”
那夫人好似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拦住豫霁的话,又看了看昭王手边凌乱堆砌,心中已然阴了,点点头,复问崔豫霁。
“你都看到了?”
崔豫霁虽为前事气愤,但也知道父亲本意并非如此。如今见母亲也是一脸愁容,大为心疼。便低眉扶了母亲落座。恭恭敬敬对二老行过礼后,说到。
“前几日是孩儿莽撞了。希望二老能够原谅孩儿。豫霁左右只是有些恨外人,与父母亲大人不该说那些浑话。望父亲母亲赎罪。”
昭王夫人点点头,仍旧一脸慈祥,转身又看崔傅。昭王摆摆手,叫他不用计较。
“事情已然如此,也是我一时糊涂。不怪你。”
昭王夫人接过说到。
“你父亲进来总觉得疲累,许是身体也不便了。我也老了,日间我们商议,以后,府上就交给你做主。待你成家之后,我们搬到西苑厢房就行。”
崔豫霁告礼,垂手应到。
“这原是孩儿该做的,二老悉心修养便是。孩儿自当勤勉,用心持家。”
“持家只要细心节俭即可。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切忌与朝臣或是与景王齐王走的太近。否则咱们家,迟早要完。”
若是先前,崔豫霁定会与他理论一番。如今圣人年迈多疑,又逢储位空虚,朝堂纷乱。内有家事烦扰,外有求亲纠葛。其祸玉蕤身死,欠我实多,正可趁机混入朝堂,为将来某得一条坦途才好。可眼下见他老态尽显,一副沧桑之相,实在不忍气他,只好作罢。
“孩儿知道了。”
“我也知道你有些抱负。我也不拦你。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若你只为在官位上做得一方事业,倒也是好事,男儿志在四方,为父也支持你。唯独不可过于招摇,或鹤立鸡群,或功高盖主,都将招致大祸。”
崔豫霄倒有些诧异。
“父亲”
昭王摆了摆手,示意他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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