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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看你也不顺眼!”老皇帝突然厉声喝斥,“是不是朕也着人打断你的腿啊?”
“可侄儿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少年嬉皮笑脸地卖了个萌,“皇伯父不能因为侄儿长得好看就打人,那侄儿岂不是活不长啦。”
老皇帝顿时一噎,“浑说什么!”
被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气得不轻,皇帝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沉声道,“传朕口谕!”
李公公当即肃手。
“燕亲王府世子季景西,当街伤人,纨绔不堪,有损皇室颜面,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话音落,季景西面不改色地叩头谢恩,仿佛真如他所说,担着便是,无论轻重。
一直关注着他的老皇帝见状,目光更加深邃,心中对景西出手打人的原因越发好奇起来。
明知会挨罚也要打,甚至打了人以后还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他若有所思地在书案后坐下,慢道,“别以为五十板子就够了,七日后,给朕滚去陈府侍疾,寿宁节前不准回府。”
少年倏地抬起眼,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
“啊?侍疾?”季景西瞪大眼睛,“皇伯父,讲道理,陈朗一介白衣,无官无爵无荫封的,让我去侍疾,他受得起吗?赔点银子不行?又没伤多重,不就是断了腿……”
皇帝手指一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抓起一旁的朱笔便摔过去,“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朱砂红墨措不及防地溅了少年一脸,景西偏头躲了躲,没躲过,一时间怔愣在那里。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抬眼却恰好撞进老皇帝深沉剡利的目光之中。
季景西呼吸一滞,不再开口。
半晌,皇帝不耐烦地摆手,“自己滚回去想清楚,七日后收拾东西去陈府。”
书房里顿时陷入死寂。
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一遭,季景西抿着唇,不情不愿地磕了三个头,抄起地上的紫毫笔,熟练地抖出帕子包好放进袖笼,慢吞吞道,“知道了,谢皇伯父赏笔。”
老皇帝被他这顺手牵羊的无耻之态气得不轻,直接在他身后砸了茶盏。
……
目送人被禁卫押着离开,书案后,皇帝陡然散了怒火,头疼地揉上太阳穴。
“李多宝。”他好一会才疲惫地开口,沙哑的声音里罕见地附着了一抹苍老,“一会着御医跟着他回府。”
顿了顿,又补充,“再带一棵百年老参,去岁南疆贡来的冰肌膏也一并带上。他从小娇生惯养,怕是受不住五十杖。”
李公公见怪不怪地应下。
皇上依然头疼地蹙眉,听一旁李公公轻声道,“皇上莫忧,您这是为景小王爷好,小王爷心里清楚呢。”
老皇帝嗤笑,“他算什么小王爷,镇日里走马逗鸟不学无术,纨绔不化又嚣张乖戾!”
燕亲王妃去的早,只留下景西一子,燕王自王妃离世便再无心政事,除了宠儿子,生活里就只剩下丹青古琴游历江湖,加上太后偏帮,好好一个小王爷成了京城无人不知的混不吝浪荡子。
那孩子自小聪慧过人,一众子侄里最得他喜爱,早年他看不过自家弟弟的消沉模样,将景西带在身边教养过两年,想着若能好好培养,百年后可留给太子,谁知后来景西出了宫,行事却越来越没章法。
着实可惜了。
那厢,乖乖配合着被押出勤政殿的季景西并不知老皇帝的恨铁不成钢,刚走下台阶,便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冷声道,“松手。”
两个禁卫悄然对视了一眼,听话地放手。
候在殿外的王府亲卫赶忙迎上去,还没近前,便先措不及防地接住了主子随手扔来的御用紫毫笔,“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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