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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琉璃决断 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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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的油泼面，来一份!”

少年小石头一屁股坐在街边面摊的椅子上，冲着火油烟熏半脸黑的面师傅吆喝声。他对面，还坐着个吃面的青年，那人比他年长一旬有余，个子看上去应该很高，坐在那椅子上腰板挺拔，脸庞白净，穿着黑白格子的衬衫，手指细长拿着一双筷子，正夹着一块面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嘴里细嚼慢咽，生怕把油溅到衬衫上。

小石头在快轨站附近混日子许久，见过无数来往的旅客，那些旅客在这条快轨站对面的小吃街上吃东西都是仓促糊弄的，有许多人为了赶车，要么全打包带走，要么吃剩下大半。但像现在这位青年一样有条不紊地优雅进食，小石头还是第一次见。

他原打算在这面摊寻碗别人剩下的面果腹，怎奈过了饭口，客人稀少，找不到一碗残羹。他还饿着肚子，虽然面摊旁有家西点店，里面摆着好多可口松软的面包，但那家的胖女人很凶悍。有次他饿急了早上去她家摸个面包，没付钱，结果被那恶女人用擀面杖打肿了屁股。

于是，小石头只好到这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讨碗面吃。不一会儿，辛香扑鼻带着热油嗤嗤声的油泼面，摆在小石头面前，面摊伙计一看是小石头，脸色沉下来。

“怎么又是你？这面是你点的？”伙计质疑道

小石头手指向对面那个青年，说:“不是我，是他点的!”

伙计扭头询问那个青年，见青年不言语，只花心思低头吃面，伙计生气道:“小子，你别骗我，明明就是你点的对吧，吃面要付钱，你天天来这摊子吃别人剩下的，我管不了你，但这新面没钱别想碰。”

小石头一点儿也不慌，他似乎看准了对面的青年是斯文人，斯文人不会和他这种街边小无赖一般计较，便掰开一双方便筷子，放在嘴里抿抿，然后夹起面片，沾进青年吃的面油中搅一搅，松了筷子。有些耍赖的说:

“大哥哥，你叫的面来了，你怎么不吃啊！”

青年的手僵住，缓缓放下筷子。他显然没想过对面这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少年如此泼皮，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面无表情地看小石头，只见小石头穿着废旧亚麻上衣，衣服散发着霉臭，袖子上刮破几处口子，指尖缝透着黑泥。

青年继续端详着，好像在思考，旁边的伙计忙道歉:“先生对不起啊，对不起”接着一把揪起小石头，生气道:“小要饭的，你闹哪样，你惹了客人影响我们生意，信不信我揍你。”说完扯着小石头往外走，一副削他的架势。

小石头任由伙计拉着他，眼睛却一直瞄着青年，他以为青年一定会被他刚才的行径恶心到，嫌弃地立马甩脸走掉，这样那碗面会留下，虽然他得挨揍，但那碗面说不定还能弄到，与挨两拳比，吃饱饭更重要。

但青年没有离开，却也盯着自己，难道是想看着自己挨揍爽了才走吗？唉，混口饭吃真不容易。小石头只得忍住这刻。

伙计拉着小石头站在街面上，气呼呼地挽袖子要修理他。这时，青年离开座位了，走过来挡住伙计。

伙计一愣，说:“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进食，你别急着走，一会儿我叫面师师傅给您做碗新的，只有这小鬼，我这就给你出气。”

青年摇摇头，拦住伙计，又指着小石头说道:“一个苦命孩子，你何必为难他，一碗面而已给他吃吧。”说着，伸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伙计。

那伙计没想到青年如此慷慨豁达，能原谅了这个小贱皮子。也就罢停手，接过青年的钱，笑盈盈的退到一旁，又冲小石头蹬了一眼，道:“小要饭的，你今天是遇上贵人了，免了你一顿好打，别给脸不要脸。”

青年来到小石头面前，温柔地对他说:“回去吃面吧”。那声音听上去像久别的亲人。

小石头他真没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他跟着青年回到桌前，怯生生地坐下，看着那碗他点的面，有些失神。

自从家里跑出来后，花光了钱，在站前流浪，为了活下去做过许多偷鸡摸狗的勾当，到处被人厌恶，从没有人像这个青年一样待他好，他不懂对方看上自己什么了，要怜悯自己。

小石头谨慎地看着青年，没动筷子，青年也和善地看着他，说:“怎么不吃啊？”

“为什么？”小石头问

“你不是饿了吗？”青年回答道。